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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氏冷聲道:「新君沖齡即位,按照國朝慣例,應該由我和你娘代理軍國要事。可國無二君,家無二主,你娘又是個有主見不肯聽話的,為了穩定朝局,她只能去死。她這一死得了個追殉先帝的美名,也不算虧了。」
趙暉的心抑制不住地痛起來,他緩緩靠近黃氏,直視她道:「這麼說來,大娘娘此舉原來出於公心,我倒要替我娘謝謝大娘娘了。」
趙暉冷冽而嘲弄的目光刺痛了黃氏,她頓時覺得有幾分心虛,卻又辯解道:「你爹爹英年早逝,朝中新黨舊黨鬧得無法開交,留下一個爛攤子。關鍵時刻,全憑我挺身而出,起任蘇宜、夏承明一眾君子,才穩定住朝局。我自認這麼多年辛苦操勞,死後可以問心無愧地面對列祖列宗了。」
「問心無愧?」趙暉犀利的目光掃向黃氏:「大娘娘把持朝政近二十年,所作所為不過是一場笑話。聽任蘇相公打壓新黨,一手製造了翠微亭詩案,在士人心中埋下了怨恨的種子,讓新舊黨爭愈演愈烈,這就是你說的穩定朝局?」
趙暉見黃氏一時無言,冷笑著繼續說下去:「大娘娘有沒有好好查一查,爹爹去世時,國庫收入是多少,眼下國庫收入又是多少?爹爹去世時我朝軍備是什麼情形,眼下又是什麼情形?爹爹去世時我朝每年墾田多少,眼下良田又有多少?」
「孫兒親政時,接手的才是一副爛攤子,國用困窘,軍備不整,將帥乏人。爹爹與劉相公辛苦收復的河湟之地,現在又重新歸夏國所有;張學士創製的農田水利之法盡被廢除,天下之地十之七八皆被豪族兼併,大批百姓流離失所。大娘娘說自己面對列祖列宗可以問心無愧,這是我聽過的最大笑話。」
黃氏的面色變了幾變,提高了聲音道:「你爹爹聽信劉梓安之言,執迷不悟推行新法,破壞祖宗百年基業,天下士人皆怨聲載道,我這麼做是破亂反正,朝中一眾君子都大力支援,又豈是你們幾個黃口小兒就能否定的?」
趙暉冷笑:「事實擺在這裡,孫兒懶得和大娘娘再辯,千秋功過,自有後人評說。大娘娘造下這許多孽,自然不配在待在保慈宮。孫兒早就在京郊楓林苑給您尋了一處住所,明日您就挪過去,在那裡好好靜靜心吧。」
楓林苑是太宗皇帝在京郊修建的離宮,因年久失修,已經荒廢多時,條件與保慈宮相比有天壤之別。黃氏身子一顫,已是帶了狠厲之色:「今天既然把話都說開了,老身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官家,你要不要聽?」
黃氏的聲音帶著幾分蠱惑,趙暉皺眉道:「大娘娘還想耍什麼花樣?」
「殺害你孃的兇手還有一人,那就是你一向敬仰的好爹爹。」
趙暉登時愣住,面色隨之變得猙獰:「你胡說,爹爹和孃孃一向恩愛,我不信!」
黃氏臉上浮現出報復的快意,壓低了聲音道:「由不得你不信。你也該知道,你爹爹是我的長子,我還有寧王這個小兒子。你爹爹當初病危,你年紀又小,國賴長君,朝中有人主張讓寧王即位,我原本也是支援寧王的。」
「後來你爹爹親自找我,說本朝帝位向來父子相承,從無兄終弟及之理,想讓我出面維護你。我思前想後,也覺得朝中重臣多是你爹爹的親信,立你為帝更為穩妥。不過我向你爹爹提了個條件。」黃氏忽然笑了:「你猜是什麼條件?」
趙暉突然害怕黃氏嘴裡說出的真相,提高了聲音道:「我不聽,你這完全是惡毒的詆毀。」
黃氏卻絲毫不理會趙暉的心情,帶著快意繼續說下去:「我對你爹爹說,想要扶立你容易,可你娘必須要死。□□皇帝曾經說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我也是這個意思。你爹爹只猶豫了片刻,竟然答應了。為了保險起見,我當時本想逼著你爹爹寫下令你娘殉葬的遺旨。可是他大概受得刺激太深,竟然當場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