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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本上的銀子對不上,這知州府虧空掉的可不是個小數目。」沈辭將帳本合上,「今夜便將帳本放回去,莫要打草驚蛇。」
那人低聲應了是,沈辭取來紙筆擬了一封借兵的信,「以防萬一,把這個送到離這兒最近的州郡。動作隱蔽些。」
那邊沈辭剛走,謝杳便嘆了一口氣。
她早便尋思過戰和一事,沈家立場與皇帝立場相悖,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前世這事兒上傷得是沈家,這一世若是沈家依舊不改所想,一心要戰,她要保住沈家,也絕非易事。
她本是對淨虛真人所云的天下蒼生云云毫無所感,那些人與她素昧平生,他們是生是死,活得好不好,與她何干?
直到今日,她親眼見過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道聽途說與這般親眼目睹的終歸還是有差別的。
只經了這麼一遭,她依然不是什麼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聖人,卻也難免有些觸動。
謝杳忽的想到,倘若這仗不打了,徭役減輕,不再廣招新兵,是不是能比今日這景象,稍微好上那麼一星?
沈辭終還是放心不下她,手頭的事兒處置妥當便立即來尋她。
奔波了一整日,兩人都未用晚膳,見時辰差不多便叫了膳。只是見過今日那副景象,不管用什麼都有些食不下咽。
沈辭替她盛了一碗湯,送到她手邊。
謝杳嘗了一口,用湯匙攪著,試探著開口問他:「阿辭,如若有朝一日,突厥有意求和,你如何想?」
沈辭動作一頓,抬眼瞥她,「為何有此一問?」
謝杳垂下眉眼,看著碗中旋轉的湯汁,「阿辭,大興與突厥打了這麼些年,誰也沒討著好處。既是兩敗俱傷,為何不能停一停?」
沈辭耐著性子解釋道:「議和非小事,這時候倘若不戰而和,突厥必然獅子大開口。光是每年的歲幣,都不是個小數目。」
「我知道。」謝杳咬了咬下唇,這是她第一回 就這個問題上與他對峙——這個問題她向來是避著走的,生怕觸了他的逆鱗。雖說這一世的沈辭至目前為止心態穩定,可畢竟有前車之鑑,她是決計不能讓他走上老路,再變成那個一身戾氣的孤家寡人的。
「你就當作是破財消災罷。戰爭所耗之巨,不僅僅是錢財。你是邊疆回京的,你領過軍,你必然知道每次出戰究竟有多少忠骨埋於黃沙之下。這些真的值得麼?」
沈辭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是今日聽了那席話,覺著兵役繁重。不過這就如腐肉在身,忍一時之痛剜下來,總比下不了手就這麼一直讓它在身上潰爛下去要好。這幾年邊疆正是膠著之時,是萬不能後撤一步的時候,忍一時之痛,能換長久的安寧,何樂而不為?杳杳,你目光該長遠些,莫要與朝堂之上那些貪圖安逸的朝臣一般。」
他按了按額角,親手教出來的小姑娘竟與自己立場相悖,怎麼想都難免有兩分火氣,一時沒能壓住,最後那句語氣重了些。
這一日所見所聞本就堵在謝杳心口,多少是煩躁的,聽了沈辭這麼一句,手上湯匙重重扔進碗裡,濺出來幾滴,「長遠?」
她本就是為著沈家的安危才出言相勸,想求得一絲轉機,卻被他這般數落,愈想愈氣,嘴上也沒遮攔起來,「我大興自開朝起便重文抑武,你執意要戰,難道就沒有怕一朝議和,武將便更無用武之地?你沈家向來為皇上所忌憚,沈家的兵權一日日膨脹下去,你當真以為皇上能坐視不理?還是說,你就打算借兵權鞏固沈家的地位?」
此等利害相關的話題在氣頭上爭論下去是沒有意義的,兩人各執一詞,又偏偏都是些愛進死衚衕的執拗性子,只能越說越烈,火上澆油。
沈辭極力按捺住,過了良久,只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不說這個。」說罷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