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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平雙手垂下，他對霍雲說道：&ldo;下官已經檢視，賣身契確是真的？&rdo;

&ldo;是真的？&rdo;霍雲眉頭挑了一下，他再次問道：&ldo;孫氏說她每回買賣一個人頭，官媒按例抽取牙錢，此舉是不是合理？&rdo;

霍雲一句一句追問，逼得何俊平出了一身冷汗，他擦著頭上的汗水，戰戰兢兢的回道，&ldo;按照舊例，的確如此。&rdo;

本朝律法，人口買賣，只需雙方自願即可，朝廷按人頭收取稅銀，從私媒到統籌局各自分得牙錢，或多或少，全看買家與賣家交易。

&ldo;這麼說來，崔大姑娘按律當差，便是收了這筆牙錢，也是她應得的？&rdo;霍雲問道。

何俊平一時語塞，霍雲抬眼看他，清冷的聲音說道：&ldo;是或不是，何大人閉口不答，難不成有甚麼顧慮？&rdo;

&ldo;下官不敢。&rdo;何俊平低下頭，他道：&ldo;崔大姑娘按例收了牙錢，也是理所應當。&rdo;

霍雲問完後，不再看何俊平，轉而看向張大人，半晌沒有吭聲的張大人滿臉賠笑，他道：&ldo;老侯爺，朝廷的律法自是不錯，可這孫氏一口咬定崔大姑娘知情，若是她所言屬實，崔大姑娘知法犯法，便是罪責難逃了。&rdo;

聽了張大人這話，霍雲臉色不變，他不緊不慢的說道：&ldo;孫氏的話漏洞百出，豈能聽她一面之詞，叫人打她一百板子，說不得就講真話了。&rdo;

張大人身上的冷汗涔涔直下，他看著站在公堂下的崔世君，不由得左右為難，這女子也不知與寧國老侯爺是何干係，向來不理俗事的老侯爺鐵了心要保她，只不過背後的趙公府與通政判司，並有那東郡侯莫少均，也不是好惹的，這些人，他一個都惹不起。

提牢廳的張大人一愁莫展，不知這案子該如何判下去，這時，許久不曾出聲的崔世君開口了，她先看了一眼何俊平和吳書辦，又對張大人行了一禮，說道，&ldo;張大人，崔家一門七代在統籌司當差，小婦人做這官媒也有十年了，小婦人自問做事光明坦蕩，不怕查帳，亦不怕與孫氏對質，還請大人儘早還我清白。&rdo;

她語氣輕柔，卻透著一股堅毅，何俊平與吳書辦皆是默不作聲，她既說不懼查帳，提牢廳的書辦取來帳本，一一對看之下，發覺崔世君從孫氏那裡收上來的稅銀，她竟分文未取，張大人疑惑的問道：&ldo;崔大姑娘，這我就不懂了，孫氏買賣人口，你理應按例抽取牙錢，何以又不收這筆銀子？&rdo;

若非富貴人家，住在長安城，單靠朝廷俸祿是養不活家人的，像那些小官小吏，自有他們生錢的門道，孫氏交上來的稅銀，粗略一算，崔世君少說也能分得兩三百兩銀子，這筆銀子有錢人松鬆手也就花銷出去了，對崔家來說，卻是兩三個月的嚼用，她該收又不收，在眾人看來，豈不越發顯得古怪。

霍雲抬眼看她，笑問：&ldo;我也和張大人一樣奇怪，還有嫌銀子咬手的？&rdo;

崔世君低頭抿唇，她回道：&ldo;我不抽取買賣人口的銀子，並非是從孫氏開始，早些年便是如此，這事吳書辦也是知道的。&rdo;

這還要從幾年前說起，戶部侍郎杜子建納了一房小妾，因她生得貌美如花，杜子建十分寵愛，難免冷落了正妻和其旁的妾室，杜夫人忿忿不平，趁著杜子建離京之時，胡亂給這小妾安了一個罪名，並叫來崔世君，令她將小妾發買到青樓妓院，杜夫人立意要殺雞儆猴，崔世君也不得不照辦，哪知這小妾不堪受辱，在送她去妓院的路上，從馬車上跳下來，當街摔死。

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當著崔世君的面摔死，那時她也不過是個二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