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生(6)(第1/3 頁)
汴京城南,雪原之上……
宣化門洞開的時候,天空中的雪也漸漸小了起來。
當拔刀死戰的那股熱血冷下去後,取而代之的就是恐懼與愕然。
“相隔九百年、這神州天傾的修羅場上,竟然真的叫老子給殺出了條血路來?”顧淵循著視野中那滿雪原的屍首,總算看清剛剛自己血戰過的戰場。甲士、潰軍還有女真人馬的屍體層層疊疊,在窪地堆了一路,甚至還有幾匹傷重的戰馬在無助地嘶鳴,卻已經沒有人顧得上管了。
穿越九百年時空,他甚至還未太搞清楚自己所在何時何地,便被逼著帶著這潰軍,奇蹟般地殺光了大半個女真親衛謀克。帶著這支成分複雜的潰軍突出了金軍重圍,重獲一條性命!
他的身後,那喚作虞允文的少年替他將剛剛打出的那面赤旗也帶了出來。
瘦弱的少年將手瑟縮在袖子裡,吃力地扛著那面已經凍硬了的戰旗,像個親兵一樣策馬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
北風一陣一陣,揚起雪粒打在旌旗上——噼啪作響。
“拖著這東西幹嘛?又重又顯眼的……”顧淵看了一眼那旗幟,想勸他將旗給扔掉,卻終是放棄了。
因為他對上了少年熱切的眼神,就好像這面旗幟有什麼魔力一樣,能夠讓他們在這樣的絕境中支撐下去。他們剛才靠著這面旗和旗下年輕文臣的一腔血勇從絕境中殺了出來,如今自然也是麻木地跟從著這面精神圖騰,在漫天風雪裡艱難跋涉。
“罷了……那旗子留著,尋一杆輕些的長槍掛著吧……今天還不知道要跑多遠的路,把力氣花在這種地方不值得。”
他搖搖頭,吩咐一句。
“想不到顧參議還挺仔細。”韓世忠在一旁聽見,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潰軍之中,除了顧淵、劉國慶外,就剩下韓世忠這個臨時加的統領官算是品階較高的官佐,如今劉國慶往後隊收攏潰軍,他們便短暫地選了一處雪丘駐馬。可是向著身後那煌煌汴京回望,除了嘆一聲僥倖之外,便只剩下大罵城內那些相公們的荒誕了……
“仔細?可能只是怕逃命的時候被拖累罷了。”顧淵笑了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道。
韓世忠倒也不在意,他指著那些亂糟糟出城迎戰的敵軍,偏了偏頭:“顧參議,你說汴京城裡,這打得是什麼仗?剛剛我們在城下死戰他們不敢開門,這時候卻發瘋似地開城出戰,這不是往外添油麼!”
這個西軍出來的將痞自然是不大在乎大宋官場上那些繁文縟節,也將他這敢拔刀拼命的文臣視作同袍,沒有半點生分的意思,因此話裡話外沒那麼注意。
“這滿城公卿若是都像顧參議這般會打仗……我們哪裡還需要在這裡受凍。”扛著旗的虞允文跟在二人身後,也是滿腹牢騷。
他這小子倒靈光得很,持著一柄文士用的佩劍,只挑那些明顯顧不上他的女真甲士下手。一場血戰下來別說受傷了,便是身上都沒怎麼濺上血。
顧淵沒有吭聲,只是放任他們抱怨著,自己則著了魔一樣盯著那座風雪中的巨城。
他看著一群人影亂哄哄地從宣化門甕城兩側的邊門湧了出去……
也看見更多的人還留在甕城之中緊張地張望。
前世的記憶一點一點地被撿起來——史書記載,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六日,郭京以六丁六甲神兵出戰,潰敗。
而這也是汴京陷落的開始。
記憶中的歷史與現實重合,雪原之上醒來時,那少年對自己說的日子,似乎正是今日!
而那如今正在亂糟糟出城的根本不是戍守的宋軍鼓起勇氣出城挑戰,根本就是城中那個江湖騙子在裝神弄鬼,用這個富庶帝國的命運來賭自己的富貴!
那些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