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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前看著她冷冷道：&ldo;既然這般不識抬舉，就莫要怪爺不留情面。&rdo;

胭脂聽他的語氣和以往一樣冷冷冰冰的，心口不由發疼起來，卻只安安靜靜趴在榻上一動不動。

蘇幕看在眼裡，越發沒了耐心，轉身抬手掀了水晶簾，開啟門徑直走了，簾子晃蕩不已，只餘下一陣陣清脆悅耳的撞擊聲。

胭脂低垂著頭聽見他幾步出了雅間，眼睫微微一眨，眼裡的淚一下&ldo;啪嗒啪嗒&rdo;落在榻上又慢慢暈濕開來，心頭一陣陣悲慼難挨，十幾年前是這樣，十幾年後還是這樣，這可真是避不開的冤家，一世世的淨惹她難受。

胭脂一時只覺累極，哭著哭著就趴在榻上睡著了，才過了一會兒曹班主就沖了上來，&ldo;你剛頭又做了勞什子事惹了蘇家公子不快，人怎麼突然就走了？&rdo;

胭脂一下被驚醒，一醒又咋聽蘇幕的名字，她微微一愣，直偏過了頭繼續趴著當作沒聽見。

曹班主已然氣爆了肺，揚聲兒罵道，&ldo;你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窩囊廢，半點用也沒有，伺候個人都不會！

這下好了，這蘇家的公子也不知道會怎麼整咱們雪梨園，且就等死罷！&rdo;

曹班主可真是一語成讖，這死路不過幾日就顯了出來。

戲班的生意一日比一日蕭條，揚州的貴人彷彿一夜之間消蹤滅跡了，愣是一步也不往雪梨園踏，就是路過也刻意繞著遠路走，彷彿這就是個不詳之地一般。

雪梨園這樣靠紈絝一擲千金供養的金貴玩意兒，自然是吃不消的這般冷落的，這時間短了還能熬一熬。

時間一長，這每一日的開銷就是筆大頭，就算再怎麼縮衣節食也不可能做到和尋常百姓一般的用度，如此下去也就是一條關門閉園的絕路。

胭脂站在後院餵鳥，看著籠中裡餓瘦了一圈的鳥兒們，一時感慨萬千，直唏噓道：&ldo;這幾日我也沒吃飽飯呢，我的銀子都砸在那孽障身上了，虧得是一塌糊塗……

你們且忍忍罷，實在養不起我也不耗著你們，自放飛了給得一條生……&rdo;

胭脂話還沒說完，就曹班主一下打斷了，&ldo;老天爺，求您給一條生路啊！&rdo;戲樓裡徒然響起曹班主悽厲的嚎叫聲，嚇得籠中的鳥兒驚慌失措地上竄下跳。

接著，便是一陣陣驚呼喧鬧接連不斷，直比唱戲還熱鬧了幾番，

&ldo;班主又要跳樓啦，你們都快上來拉一拉！&rdo;

&ldo;班主究竟何事鬱結心中，讓我來替你排解一二？&rdo;

&ldo;班主，您可不能跳啊，這二樓跳下去也摔不死啊，沒得成個半殘可怎麼是好啊！&rdo;

胭脂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頭疼得不行。

不過短短几日，曹班主就已經擱戲樓裡跳了八次樓、給自己餵了七次砒。霜、投井了六次、懸樑了五次、沒一次不在人眼前折騰，一出接一出的演，愣是沒個消停。

胭脂在院裡站了半天，見外頭越鬧越大，才出了後院緩步到了堂中，抬眼一看曹班主正一腳掛在欄杆上，半身前傾一個勁兒要往樓下跳，後頭的一堆擠成一團七手八腳地拉著。

曹班主一看見胭脂嚎得越發賣力，胭脂的耳朵差點沒廢在他的爆破音裡，後頭那一堆差不離都聾了，皆如軀殼一般，半點沒個反應，顯然被曹班主折騰慣了。

胭脂看了半柱香，曹班主帶著一群人在上頭挪來挪去就是沒跳下來，胭脂默了默，不由癱著臉道：&ldo;別演了，我心裡有數了，都聽你老的吩咐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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