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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院子裡‐‐文侯老三揪著高大的領子，右手作著勢正往那個聽差臉上劈過去‐‐落個空。於是更加激起了他的怒氣，索性抓著拳在別人腦頂上捶著。

&ldo;你這混蛋！‐‐揍死你！揍死你！&rdo;

&ldo;呃呃！&rdo;老太太靠著門邊叫。&ldo;老三！老三！&rdo;

末了丁文侯給了高大一個嘴巴子，很響地一聲‐‐劈！這才把對手一推。

高大腮巴子發了紅，坐在牆腳跟前哼起來了。

&ldo;這個混蛋！&rdo;文侯老三兩手叉著腰，打嘴裡喘出一股酒味兒。 &ldo;給你點個顏色看看！……這個混帳東西！嗯‐‐&rdo;

他衝到了牆腳根，拿皮鞋踢了高大幾下。那個可把膀子護著腦袋。

老太太移動一下位置，扁著嗓子反覆著：

&ldo;什麼事嗄！什麼事嗄！&rdo;

丁文侯大概才從外面回來，連帽子也沒取下，額頭上冒著油汙。他用手抹了抹，讓帽子往後移到了後腦勺上。

&ldo;什麼事啊？‐‐問他！&rdo;他用力對高大一指。&ldo;這個混帳透頂了的東西！‐‐簡直的不把我看在眼睛裡！我叫他做事就叫不動！看我揍死這個傢伙！&rdo;

那邊高大爬了起來，哭喪著臉聲辯：

&ldo;溫嫂子叫我去打電話，三老爺又喊我去把……&rdo;

&ldo;又是三老爺！又是三老爺！&rdo;

三老爺的手掌劈到了那個的腮巴上。

&ldo;老三！老三！&rdo;老太太嚷。 &ldo;咳，怎幹要打人呢！有什麼話‐‐說就是了。……老三！&rdo;

丁壽松一直站在老太太后面，好像這個門口規定了給長輩們站站的。他那張苦巴巴的臉‐‐‐會兒伸出她右邊來望望，一會兒伸出她左邊來望望。他覺得他自己的地位很為難：他決不定要不要幫著這位嫂子喊他侄兒幾句。

有幾個下人們站在遠遠的往這邊望著。只要丁文侯一瞥過視線去‐‐他們就悄悄地溜開。高升走過這院子的時候，競連看都不看，只低著頭數著自己那很快的步子。

老三的脾氣不是好惹的：那蠻勁兒‐‐唉，真是！於是丁壽松把那個伸出老太太右邊的腦袋也縮了進來。

&ldo;都是老太太慣的！&rdo;他偷偷在肚子裡說。下唇忍不住外窩了一下。

可是芳姑太走出來了。她繃著臉勸開她弟弟，輕輕動著嘴唇，好像怕使自己太費勁：

&ldo;何必呢，何必呢？跟他們吵什麼嗄？&rdo;

那位松大叔覺得自己應該幫著勸一下子的‐‐現在可給別人立了功去。他要表示表示他也有這個資格，就不安地嘟噥著：

&ldo;唉，真是的，真是的！&rdo;

芳姑太太仍舊反覆著她那些話。右手向前面伸出點兒，看來她想要拖開老三‐‐可又怕弄髒了手指。

丁文侯給勸開了之後，一路忿不平地說著，聲音發了嗄：

&ldo;我曉得的！‐‐大家看不得我！家裡只有哥哥是個菩薩！嗯，我偏不管！他這回回家了‐&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