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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是‐‐只有丁家……&rdo;

&ldo;不要亂跑，曉得吧！城裡不比鄉下，瞎跑瞎跑的就會出毛病。在這塊做人‐‐處處都要小心！……你怎麼樣呢？&rdo;

丁壽鬆一下子摸不準別人的意思，只幹唉了一聲。

&ldo;嗯？&rdo;主人皺著眉。&ldo;你怎樣呢，你想找什麼事呢？&rdo;

這一著可叫丁壽松想不到。在他看來‐‐唐家這位二少爺已經完了的。他只是為了不得已的事才來跟他敷衍，雖然他一走進這書房‐‐就感到有種特別空氣，叫他這個丁家的人應該有的傲氣全結成冰了。

&ldo;他自己差使都沒有了，還替我找事？&rdo;

他隱隱覺得唐老二應當懂得他丁壽松的地位：誰都知道他有個更好的路子，他有他的自家人幫襯他。他這幾天滿肚子看不起這個姓唐的，他現在就感到受了侮辱：怎麼，叫他去給這麼個敗家子提拔？

不過‐‐要是有什麼實惠，他總不能放過它。他這就把臉子皺得結裡結巴，小心在意地報告了他自己的希望。

&ldo;唉，我只要有一口飯吃，四五十……呃，六七十塊錢一個月的。……弄弄公文，我倒還‐‐唵，我弄過的。&rdo;

這些引起唐二少爺的興味。他拿起那個鑲金邊的像牙菸嘴來，用很精細的手勢把一支老炮臺塞上去。讓丁壽松替他點著了之後，於是提高嗓子談起做人的方法來。

&ldo;你這樣子‐‐還可以。不過你的希望不能太大，曉得吧。慢慢地來，一個人只要立定腳跟，什麼事都不怕。&rdo;

他停了停，眼對著手裡的菸嘴子，好像在搜尋字句。

&ldo;吃公事飯不比在鄉下，&rdo;他抽了一口煙，可是並不吸進去，只在嘴裡滾一下就吹了出來。 &ldo;說話要小心點個：不要瞎吹。要是沒得本事‐‐吹死了也沒得用。吹牛的人頂犯嫌，頂討厭。我真不懂‐‐好好的一個人做什麼要吹牛！混蛋，真是！簡直該死！這塊也吹，那塊！該死的東西！這簡直！&rdo;

這裡他用拳頭在桌上一捶，那些骨牌吃驚地跳了一下。

&ldo;呃，我倒要問問看‐‐吹牛有什麼用嗄！吹牛有什麼用嗄！&rdo;

瞪著眼對丁壽松瞧了會兒了又說：

&ldo;你記住！‐‐做人就要這個樣子！懂不懂？&rdo;

&ldo;是，是。&rdo;

&ldo;好，&rdo;他擺了擺手。&ldo;就這樣子。好好的，嗯？&rdo;

於是二少爺累了似地把脊背往後一靠。咬著菸嘴子，閉上了眼睛。

&ldo;他發什麼脾氣呢？&rdo;丁壽松走出來的時候問著自己，透了一口長氣。

第七章

一連下了幾天雨，太陽給泡得喪了元氣，照出來的光也不大有勁。雲堆在天上慢慢流動，街上的影子就一會兒模糊一會兒分明。

丁壽松很快地走著，鼻子上冒著汗。他那雙腳似乎不是自己的，像機器那麼動得飛快：‐一帶著他身子一步一步前進。他怕自己一個不留神會摔跤。他把上身往前面傾斜著，頭低著，看來叫人疑心他是要找個地方鑽進去。

地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