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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竭力要掙脫楊過,給他死命抱住了腿,卻那裡掙扎得脫?眼見又有五六人搶上要來為難,只得低頭道:「我帶你走便是,快放開。」楊過道:「你還打不打我?」那少女道:「好,不打啦!」楊過這才鬆手,爬起身來。二人鑽出人叢,奔出市集,但聽後面一片叫嚷之聲。楊過居然在百忙之中仍牽著那條牯牛。
楊過笑嘻嘻的道:「人家也說,媳婦兒不可打老公。」那少女惡狠狠的道:「死傻蛋,你再胡說八道,說我是你媳婦兒什麼,瞧我不把你的腦袋瓜子砍了下來。」說著提刀一揚。楊過抱住腦袋,向旁逃過幾步,求道:「好姑娘,我不敢說啦。」那少女啐道:「瞧你這副髒模樣,醜八怪也不肯嫁你做媳婦兒。」楊過嘻嘻傻笑,卻不回答。
此時天色昏暗,兩人站在曠野,遙望市集中炊煙裊裊升起,腹中都感飢餓。那少女道:「傻蛋,你到市上去買十個饅頭來。」楊過搖頭道:「我不去。」那少女臉一沉,道:「你幹麼不去?」楊過道:「我才不去呢!你騙我去買饅頭,自己偷偷的溜了。」那少女道:「我說過不溜就是了。」楊過不住搖頭。那少女握拳要打,他卻又快步逃開。兩人繞著大牯牛,捉迷藏般團團亂轉。那少女一足跛了,行走不便,眼見這小子跌倒爬起,大呼小叫,自己雖有輕身功夫,卻總追他不上。
她惱怒已極,心想自己空有一身武功,枉稱機智乖巧,卻給這個又髒又臭的鄉下小傻蛋纏得束手無策,算得無能之至。也是楊過一副窩囊相裝得實在太像,否則她幾次三番殺不了這小傻蛋,心中早該起疑。她沿著大道南行,見楊過牽著牯牛遠遠跟隨,心下計算如何出其不意的將他殺了。走了一頓飯工夫,天色更黑了,見道旁有座破廟,似乎無人居住,尋思:「今晚我就睡在這裡,等那傻瓜半夜裡睡著了,一刀將他砍死。」向破廟走去,推門進去,塵氣撲鼻,屋中神像破爛,顯是廢棄已久。她割些草將神臺抹乾淨了,躺在臺上閉目養神。
她見楊過並不跟隨進來,她叫道:「傻蛋,傻蛋!」不聽他答應,心想:「難道這傻蛋知道我要殺他,因而逃了?」雖不理會,卻覺有些寂寞,盼望傻蛋終於回來相伴,過了良久,迷迷糊糊的正要入睡,突然一陣肉香撲鼻。她跳起身來,走到門外,但見楊過坐在月光之下,手中拿著一大塊肉,正自張口大嚼,身前生了一堆火,火上樹枝搭架,掛著野味燒烤,香味一陣陣送來。
楊過見她出來,笑了笑道:「要吃麼?」將一大塊烤得香噴噴的肉擲了過去。那少女接在手中,似是一塊黃鹿腿肉,肚中正餓,撕下一片來吃了,雖然沒鹽,滋味仍頗不錯,坐近火旁,斯斯文文的吃了起來。她先將腿肉一片片的撕下,再慢慢咀嚼,但見楊過吃得唾沫亂濺,嗒嗒有聲,不由得噁心,欲待不吃,腹中卻又飢餓,只見轉過了頭不去瞧他。
她吃完一塊,楊過又遞了一塊給她。那少女道:「傻蛋,你叫什麼名字?」楊過楞楞的道:「你是神仙不是?怎知我名叫傻蛋?」那少女心中一樂,笑道:「哈,原來你就叫傻蛋。你爸爸媽媽呢?」楊過道:「都死光啦。你叫什麼名字?」那少女道:「我不知道。你問來幹麼?」楊過心想:「你不肯說,我且激你一激。」得意洋洋的道:「我知道啦,你也叫傻蛋。」那少女大怒,縱起身來,舉拳往他頭上猛擊一記,罵道:「誰說我叫傻蛋?你自己才是傻蛋。」楊過哭喪著臉,抱頭說道:「人家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不知道,人家就叫我傻蛋,你也說不知道,自然也是傻蛋啦。」那少女道:「誰說不知道了?我不愛跟你說就是。我姓陸,知不知道?」
這少女就是當日在嘉興南湖中採蓮的幼女陸無雙。她與表姊程英、武氏兄弟採摘凌宵花時摔斷了腿,武娘子為她接續斷骨,正當那時洪凌波奉師命來襲,以致接骨不甚妥善,傷愈後左足短了寸許,行走時便有跛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