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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杜加林的想法,既然已經有一輛黃包車了,再僱一輛就是了,不過杜老三並不贊成,他是一個講究經濟實惠的新青年,認為杜加林一個人坐黃包車就可以了,至於他的姐夫傅與喬完全可以坐在他的車座後面。
杜加林本以為傅少爺會拒絕這個建議,沒想到他只是提議把騎車的人換成他,讓老三坐在後面。傅與喬把西裝脫了扔到杜加林手裡,把袖子挽到手肘處,一撇腿便上了車。他的車輪轉得極快,沒一會兒就沒人影了,留黃包車和拉行李的板車在後面慢慢駛著。每過一段時間,杜加林又看見他們在前面等著。她覺得這時候的傅與喬多了絲人味,不再那麼像一尊雕塑。
黃包車最終在一個掛著杜宅牌子的黑漆門前停了下來,牆面新近用石灰刷過,上面鋪著青灰瓦。傅與喬早就到了,在門口等她,見她要下車,便伸出一隻手要攙她下來。杜加林把一隻手遞給他,心裡想著,這齣戲可有的演呢。
剛進院子,一大家人便迎了上來,為首的是杜教授和他的夫人。杜教授穿著一件蟹殼青的長衫,鼻子上架著一副圓框眼鏡,腳上卻蹬著一雙皮鞋,他渾身散發著中西結合的特徵;一旁是他的夫人,穿了品藍色的襖裙,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不少,四個妹妹站在兩旁,都很漂亮活潑。
互相招呼寒暄後,在眾人的簇擁下,杜加林和傅與喬進了客廳。挑夫幫著把行李搬到了屋裡,杜加林付了錢又給了他們兩塊的小帳。拆開箱子,一個個地分揀禮物。給杜教授的是一箱雪茄和一隻象牙手杖;夫人和妹妹們除了各色衣料外,還一人一隻四兩重的金鐲子,杜夫人又單得了一串珍珠項鍊;老三作為家裡唯一的男孩子得了一隻派克金筆;其他的燕窩人參西式糖果自不必提。收到禮物的眾人自然是很高興的,不過杜教授雖然現下受西方影響頗深,也免不了要照常客套一番,賢婿來就來吧,為何如此破費,按照事情的流程,傅與喬表示這是父親和他們小夫妻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宴席早已備好,杜教授表示他家實行西式的就餐制度,不講究幫人佈菜,說著又看向傅與喬,讓他不要客氣。席間,杜教授主動和傅與喬談起牛津的導師制,他希望在國內的大學也要效仿此種制度,不僅要在學習上關心學生,還要在生活上隨時對他們進行督導,不能讓學生們學了一肚子的西方知識,為人做事卻還是老一套。杜加林覺得這位杜教授雖是穿著長袍,思想上倒比整日穿著西裝的傅老爺激進,只是導師制大概也並不能起到他說的這種目的。
傅與喬只是聽著,並不發表意見,接著他這位岳父便問他回國如何選擇職業,他明明早已著手做地產生意了,卻同杜教授說還在考慮。杜教授建議他去大學謀職,教育界正需要他這種從西方回來的人才。
同桌的一個月牙式短髮的女孩兒說道,傅哥哥要是去了學校,女生們哪有心情聽課,光顧著欣賞他的尊容了。
一旁的杜夫人開口道,叫什麼哥哥,現在該叫姐夫了。那聲傅哥哥用柔軟的江南語調念出來,聽得杜加林頭皮發緊。
這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傅少奶奶的二妹妹,今年中學畢業,準備進金陵大學讀書。據傅少奶奶的日記記載,她的四位妹妹都比她生得標緻,為人也要更伶俐些。杜加林今日見了,覺得實情如此,並非少奶奶謙虛,四個姊妹裡,這位二妹妹還要更出眾些。
杜家的女兒全是照西式培養的,除了長女。自從科舉制度廢除後,杜教授便一心學習西洋文化,進了教育總會後更是不遺餘力地在家裡推行西洋教育,只是長女是他母親帶大的,不好干預過多。杜教授雖然不願違逆母親的意思,但對杜老夫人的教育成果卻頗不認同,他甚至覺得把長女嫁給傅家是很對不起他這位賢侄的,一度想把大女兒的婚約轉到二女兒身上,二女兒不光長得比大女兒好些,彈鋼琴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