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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轉眼到了農曆九月初一, 杜加林本想著最多也就照顧他三天，沒想到竟拖了半個月。他時不時便問是否給她添麻煩了, 她當然不好說麻煩, 於是日子便一天拖一天。傅少爺因為報導日本廠子的事被日本人傷了，經過大小報紙渲染報導, 竟被捧成了民族英雄。日本領事館還專門派人來探望他，以表歉意，她照他的意思把人給擋在了門外。期間, 除了親友來看望他，甚至還有大中小學的代表來給他獻花。他懶得應酬, 便合攏上眼裝睡, 留她去敷衍, 她煎熬了幾天，到後來索性掛個牌子直接謝客了。

來得頻繁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商行的秘書, 另一個便是顧小姐。每當顧小姐來的時候，她便找個事由出去，等估摸著差不多走了, 她再回來。

杜加林沒想到這天回去的時候顧小姐還在，傅與喬這時早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他穿著病號服背著身站在落地窗前。

顧小姐最先發現了她，叫了聲嫂子, 傅少爺良久才轉過身來, 轉過身子背著手, 衝著他太太說道，&ldo;你這隻雞毛撣子顏色倒熱鬧。&rdo;顧小姐順著他的話看過去，杜加林手裡拿著只雞毛撣子，共十來個顏色，翠綠、紫紅、藍灰、銀灰、朱紅、明黃、銀白、青灰、黑白夾雜，色彩十分豐富且有層次，可以算得上一件藝術品了。

&ldo;我還沒見過這樣的撣子呢。&rdo;顧小姐不由得感嘆道。

這隻撣子是杜加林剛才在印度人的店裡買的，討價還價後最終花了五塊錢，見有人欣賞，她忍不住炫耀道：&ldo;這是用白腹錦雞的羽毛做的，公雞的毛。&rdo;說完又忍不住發一通議論，&ldo;禽類裡，總是雄的比雌的漂亮些，公雞比母雞好看，雄孔雀比雌孔雀風騷，不光長相，就連唱歌也是雄的善唱，夜鶯裡只有雄的才會唱，打鳴的也只有公雞。這和人類倒兩樣。我敢說，雌鳥在鳥裡的地位，遠高於現在女性在家庭的地位。女為悅己者容，到了鳥類裡，卻是雄鳥要用聲色來取悅雌鳥了。&rdo;

顧小姐聽完說道，&ldo;這倒有趣，幾乎可以做一篇文章了。不過我認為正常的夫妻關係，最重要的是彼此尊重，而不是一方上趕著取悅另一方。&rdo;

杜加林對此表示同意，&ldo;你說得十分在理。&rdo;

送走顧小姐，杜加林把雞毛撣子插到玻璃瓶裡，&ldo;你怎麼又抽菸了，醫生不是不讓人抽菸麼？&rdo;

他剛才背著手，手裡一定拿著煙。

&ldo;嗯？&rdo;

&ldo;別裝了，我敢保證你現在的手指縫裡都是菸草味。&rdo;說著，她扔給他一盒威利糖，&ldo;報上說，吃上三禮拜，你看到煙就會吐。&rdo;

他接過糖塞在口袋裡，準備趁她不備一會兒扔了，&ldo;怎麼她一來，你就要走？&rdo;

&ldo;我不是給你們留一些空間嘛。&rdo;說完她意識到話有不妥，好像她在吃醋似的，她現下實在沒有那番意思。

他並沒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問道，&ldo;你店裡生意還好吧。&rdo;

&ldo;還好還好。&rdo;

她昨天去了一趟店裡，這半個月她只去過幾次。裴玉玲一週前從蘇州散心回來了，杜加林本想讓她管帳或者直接掛個名，沒想到她卻一心要做學徒。看到曾經的名花穿著藍布大褂在操作檯熨燙衣服，她不由得很是感慨。店裡的生意比她一直在的時候還要更好些。這一方面讓她欣慰，另一方面也不免失落，好像有她沒她都一樣。唯一讓她值得驕傲的是，在她的照顧下，他住院的這些天，非但沒瘦，可能還胖了一兩斤。

&ldo;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