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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那個男人能給常夏帶來的,除了每個月20塊錢的撫養費,就是夏麗雲無止境的謾罵和毒打。
常夏看著對面那個神色萎靡,肩背佝僂的男人,一時間,怎麼也無法把他和爸爸這兩個詞聯絡在一起。
常衛國看著常夏,心裡也是百感交集。
當年離婚的時候,常衛國心裡存著這輩子都不再回來的念頭,對常夏,也沒有幾分感情。初到省會,他原本以為,找工作應該沒什麼困難,然而現實卻讓他屢屢碰壁。被爸爸寵了一輩子的常衛國,身無長技卻眼高於頂,直到眼看著交不起房租,吃不上飯,常衛國才生平第一次拉下來臉,去了街邊,給人賣苦力。
這些年,常衛國輾轉在各個工地,日復一日的重體力勞動,讓他成了一個陀螺,在原地不停打轉,停不下來,也看不到出路。他雖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懷疑過自己的人生,但這些時不時冒出來的想法往往很快又被緊迫的現實和無邊的睏意壓制,第二天的太陽還是會照常升起,他也一定會木然地繼續投入到漩渦中,身不由己地過下去。直到五六年前,一場事故,將常衛國這樣卑微而無望的生活,也徹底打破了。
他從二十米高的腳手架子上摔下來,運氣還不算太壞,只是當場摔斷了腿。包工頭拖拖拉拉,第二天看他疼得受不住了,才帶人去醫院。
等到三個月後,常衛國的傷養得七七八八,包工頭付清了醫藥費就想跑,常衛國和他那些擔心兔死狗烹的工友們一起堵住了人,人多勢眾,到底是從包工頭那要到了三千塊錢賠償金,這事兒就算“兩清”了,可常衛國的腿由於醫治不及時,落下了病根,從那之後,就瘸了。
病床上的三個月,常衛國頭一次有了大把的時間,來思考自己的人生。前塵往事一幕幕地在他的腦袋裡過,那些瀟灑、肆意的人生,好像一場遙遠的夢境,現實是,嘈雜混亂的醫院裡,沒人看望他,沒人照顧他,就連每次上廁所都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又死了一次。他就像一個被全世界丟棄了的垃圾,在醫院的一角苟活著,活著和死了,沒有任何區別。
他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常夏,卻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麼顏面去面對他。出院之後,他把手裡一多半的錢郵給了夏麗雲,自己則試著想找一個新工作。只是原本就冷漠的世界,對一個大病初癒行動不便的人,更加的無情。
他苦苦熬了五六年,身體越來越糟,他突然想回到A市,再看看家裡的老房子還在不在,看看爸媽的墳頭是不是長滿了草,看看那個被他拋棄的兒子,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常衛國拎著水果去拜訪曾經的岳父岳母,卻發現,老人的家也不是過去的樣子了,門口的小院變成了鋪平整的路,老人家裡,也只剩下了一個人。他自報家門,姥姥再三辨認,才從他的臉上,找尋到一點過去的模樣,相對無言半晌,還是姥姥努力找到了話題,問他這些年過得怎麼樣。他們聊了很久,常衛國知道了兒子考上重點高中,知道了夏麗雲再婚,又有了新的家庭,自己兒子現在是跟面前的老人一起住,知道了兒子相貌堂堂,懂事聽話,只是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
常衛國設想過常夏的樣子,但真的看到那個清俊的少年,筆直地走過來時,還是瞬間頭腦一片空白,忘記了語言。原來這就是他兒子,那個粉雕玉琢的肉糰子已經長成一個高大挺拔的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寫著疑惑和警惕,找不到一點點熟悉的影子,常夏完全不記得他了。
☆、補償
那天之後,常衛國成了姥姥家的常客。他基本每天都會帶著點禮物登門,一邊和姥姥聊天,一邊等待常夏下班回家。
常夏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還是沒能適應,他不知道要用什麼態度來對待這個從天而降的“爸爸”,儘管對方每天都討好地跟常夏搭話,給常夏買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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