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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李潼也並不意外,留守府職在維穩,只要能維持住關內軍政大體,便算是盡責。若真妄加猜度、節外生枝,那就是逾越本分了。
王方慶的加奏內容則更少,無涉具體事務,通篇讀下只是問候。但這也是此處無聲勝有聲,他身為留守之一,既然留守府以作章奏,若事至於此,則就完全不必再置別辭,既然再作發書,那就意味著事有未盡、言有未盡。
身為留守大臣,自然不可輕作邪情誣告。作此加書,則就表示長安眼下存在的人事隱患並非留守職責能作處斷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兩封書信看完之後,李潼再拿起留守府發來的那封公函,心中對李昭德隱隱有些失望。
就事論事,李昭德所做出的應對的確無可挑剔,在留守職責內將事情做到最好。但相對於王方慶的事外表情,李昭德則就顯得過於公事公辦、一絲不苟。
《鳩鳥賦》妖文政治意圖是有著極大的指向性,並不止於攻訐太皇太后,深作剖析的話,李潼這個當今聖人才是孵在鵲巢的鳩卵。
這樣的指摘性質更加嚴重,出於情義的話,留守臣員是可以作更加猛烈的應對。李昭德公事公辦、不逾尺寸,雖然做到了盡責,但同時也是藉此職責免於親手加害相王血脈子息。
從內心的感情立場來說,李潼這個聖人在李昭德心裡還是輸給了相王。
雖然說食祿受事、名位分明,君臣之間又不是談戀愛,大不必作俗情的斤斤計較,但李潼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酸澀。
明明是我包容有加、把你重做啟用、政治生命再有延續,可你卻仍對那個將你疏遠貶謫嶺南的故人念念不忘,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當然,李潼也不至於因此悵然失落,李昭德雖有念舊不忍,但也並未因此私情而瀆職行錯。身雖許國,但內心也該有三分自我以自視,懷此不忍便不是徹頭徹尾的涼薄之人。
如今朝堂內外,只待聖人一聲令下的人不要太多,終究還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隊伍更加的親近可愛。
拋開心中這些雜緒,李潼提筆作敕:以新從營州歸返的諫議大夫徐俊臣加侍御史,返回長安調查妖文案事,留守諸司凡所刑事相關,併案共理其事。
當這敕令寫完之後,李潼便聽到殿外腳步聲匆匆行來,抬眼望去,只見到楊思勖神情悲傷的入殿叩告:「稟聖人,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已於申時兩刻賓天……」
儘管心中已經有所準備,但李潼乍聽此訊還是心絃一顫,片刻後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鼻頭,然後澀聲道:「傳告政事堂諸相公並在京三品,即刻入宮辭別太皇太后。即日起罷朝禮喪,光祿大夫楊再思加禮部尚書、僕射王紹宗加鴻臚卿,並為司儀大使、專治喪務。中書侍郎李嶠出蒲州刺史、知頓扶柩,太僕卿郭知運加河津大使、典軍五千赴潼關待駕,門下宋璟、兵部桓彥範並留堂察事……」
過去這段時間裡,相關的人事安排早已議定,眼下只需制令署行。
之後李潼便也退離明堂,於廂殿中更換喪服,並將內衛郭達召入,吩咐道:「即刻護送姚相公歸京,支軍北進後封鎖京營衙堂符令,駕歸之前不準人事排程,金吾衛暫領城務,內衛暫直宮務。傳告同王赴渭北待命,不得離軍……」
第1050章 亂社稷者,罪惡滔天
晚春四月,一路風塵僕僕的旅人自城東春明門進入了長安城,正是不久前在洛陽朝廷獲得新任命的徐俊臣並其隨員。
入城之後,徐俊臣也無暇頓足,先著隨從將行李事物送去萬年館驛,而自己則攜帶敕命告身並符印諸物直奔北內大明宮而去,先向留守府報導告備,然後便要正式上任,他已經急不可耐了。
相對於徐俊臣的熱情飽滿,留守府對於他的到來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