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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五十分鐘過去,就在午夜差十分的時候,寂靜的夜晚突然被兩聲槍響打破,幾乎緊接著,傳來了尖利刺耳的警笛聲,以及人們驚惶的叫喊聲。我立刻衝出門,來到外面的街上,我為自己感到生氣和惱火,我竟然被福爾摩斯說服,同意了這樣危險的計劃。我絲毫沒有懷疑是他自己開的槍。然而,他開槍是給我發訊號呢,還是深陷某種危險,不得不開槍自衛?霧已經散去一些,我奔到馬路對面,跳上克里爾館的臺階。我轉動門把手。門沒有鎖。我從口袋裡拔出手槍,沖了進去。
撲鼻而來的是乾澀、嗆人的鴉片味兒,我立刻感到眼睛刺疼,腦袋劇烈作痛,我簡直不願意呼吸,生怕落入毒品的魔沼。我站在一個昏暗、潮濕的房間裡。印花的地毯,紅色的紙燈罩,牆上的絲綢掛簾,正如漢德森所描述的,是按中國風格裝飾的。但是漢德森本人卻不見蹤影。四個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鋪位上,旁邊的矮几上放著漆器託盤和鴉片煙燈。其中三個男人神志不清,如同殭屍一般。最後一個用手託著下巴,一雙失神的眼睛緊盯著我。還有一個鋪位是空的。
一個男人朝我衝來,我知道這肯定是克里爾本人。他頭頂全突,面板像紙一樣白,緊緊地繃在骨頭上,再加上那雙深陷的黑眼睛,看上去不像活人的腦袋,更像死人的骷髏。我看出他想說話,想盤問我,但看見我拿著手槍,趕緊退後了一步。
&ldo;他在哪兒?&rdo;我問。
&ldo;誰?&rdo;
&ldo;你知道我說的是誰!&rdo;
我的目光掠過他,頭像房間盡頭一扇敞開的門,以及門外被一盞汽燈照亮的走廊。我沒有理睬克里爾,奮力沖了過去,我急於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免得煙霧把我燻倒。躺在鋪位上的一個可憐蟲大聲喊我,乞求地伸出一隻手,我沒有理他。走廊盡頭還有一扇門,由於福爾摩斯不可能從前門離開,他肯定是上這兒來了。我用力把門推開,感到冷空氣撲面而來。這裡是房子的後面。我又聽見叫喊聲、馬車的嗒嗒聲和刺耳的警笛聲。我已經知道中了圈套,一切都出了差錯,但是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福爾摩斯在哪裡?他受傷了嗎?
我跑過一條狹窄的街道,穿過一道門洞,拐過一個彎,衝進一個院子。這裡已經聚集了一小群人。這樣的半夜三更,他們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我看見一個穿晨衣的男人,一個警察,還有另外兩個人,都盯著呈現在他們眼前的那幅畫面,誰也不敢上前處理。我一把推開他們。當時看見的那一幕我永遠不會忘記。
那裡有兩個人。一個年輕的姑娘,我一眼就認了出來‐‐原因很簡單,就在幾天前她試圖置我於死地。她就是薩利?迪克森,羅斯的姐姐,曾在釘袋酒館打工。她中了兩槍,分別在胸口和腦袋上。她躺在鵝卵石地面上的一灘液體中,黑夜中那攤液體黑糊糊的,但我知道是血。我還知道躺在她面前的那個男人是誰,他昏迷不醒,一隻手往前伸出,手裡仍然握著射殺薩利的那把手槍。
這個人是歇洛克?福爾摩斯。
第十一章 被捕
我始終沒有忘記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及其後果。
如今,二十五年過去了,我獨自坐在這裡,當時的每個細節仍然深深地印在我腦海里。儘管有時候我不得不透過時間的變形鏡仔細辨認朋友和敵人的容貌,但只需眨眨眼睛,他們就會在眼前出現:哈里曼,克里爾,阿克蘭,甚至那位警官……他叫什麼名字來著?珀金斯!實際上我跟歇洛克?福爾摩斯一起經歷過許多次冒險,經常看見他置身於危難的困境。就在那天的一星期前,我發現他神志不清,奄奄一息,似乎染上了源自蘇門答臘的某種勞工疾病。還有那次在康沃爾的珀得胡灣,如果不是我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