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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一臉嫌棄:「做人好麻煩的。」
一人一狗交談著行往嵐光島深處。
「據說曾經的嵐光島,猶如一座花島。」阿七道,「這裡一年四季溫暖如春,是以一年四季百花齊放。」
但如今嵐光島沉沒深海許久,景緻早與陸上不同,曾經叢生的花與高低錯落的樹皆腐朽入泥,滋養出一片水生植物。矮木輕緩晃動枝葉,唯獨幽暗燈光照不清的遠處,佇立的建築輪廓,靜默訴說曾經。
隔了一會兒,阿七又問,嵐光島如此大,可有什麼確定永無之燈位置的方法,熟料話音剛落,便見阮霰提在手上的燈盞忽閃兩下,燭火熄滅了去。
燈盞中燃燒的並非尋常燭火,本不應被水熄滅,阿七立時戒備。眨眼間,便見漫無邊際的黑襲來,迅速將他們包圍。
「主人?」阿七往旁邊拱了一下,卻撲了個空,它大叫著,但沒有回應。
阮霰仍立在原處,透過這濃黑,看見了一點熟悉光影。
他蹙了下眉,尋著那點光影踏出一步,熟料周身場景置換!
寒風拂面而來,入眼——
是雪,是千萬裡素銀堆疊,漫天漫眼飛舞亂瓊。
是血,是潑灑雪地、縱橫蜿蜒,如爛楓殘梅般艷麗頹敗的紅。
是青冥落,是隸屬金陵阮家,養蠱般培養殺手,讓百名被挑中的初入門孩童互相廝殺、最終殺得只剩兩人的刺客組織。
是幻陣,以過往記憶為底料製造出的幻陣。
是曾經,是雙手初染鮮血、便再也洗不去的噩夢。
手中燈盞在剎那間變做長刀,自下而上一挽,便見了紅。
背後傳來溫熱觸感,有人喘著粗氣說話,聲音清澈稚嫩,語氣果決狠戾,「阿霰,再殺十個人,我們便可透過這場試煉,活著出去了。」
這赫然是謝天明,少年時的謝天明。
阮霰垂下眼眸。
這場幻陣,將時光回溯到當年,青山雪落、冥海封凍,他初入青冥落之時。
他握緊了手裡的刀,殺得捲了刃的長刀,刀上覆著雪,覆滿血。
第四十六章 赤陽枯河
阮霰的父親在弱冠之年叛出阮家、自立門戶, 後來為仇家所追殺, 因保護妻兒死去。
自此母子孤立無靠,母親帶著阮霰千里跋涉來到金陵, 懇求主家庇護收留。她在門外長跪七日, 終於得到入內允許。母子二人留是留下來了, 但沒資格入族譜,無名無份,極不受人待見。
世家大族裡的下人與生俱來的本事便是看人下菜碟,阮霰和母親在阮家過得舉步維艱。幸而阮霰是個穿越者, 並非真正的無知孩童,在這幾年的奔逃裡,他早已摸索清這個世界的規則。
——修行至上, 武者為尊。
但那時的他, 並沒有可以利用的修行資源, 除了走入青冥落、成為阮家刺客這一條路。
於是不顧母親阻攔, 毅然決然遞了申請。
彼年阮霰七歲,骨瘦如柴,個頭不及一把長刀。
而此時, 幻陣中,雪山上,阮霰拎著把卷了刃的薄刀, 同謝天明背低著背, 在三九寒天裡汗如雨下。少年們身著單衣, 因拼搏廝殺而破爛成條, 幾乎無以蔽體。至於腳下——青冥落打從一開始,就沒讓他們穿鞋。
「十個人,東邊藏著三個,西邊四個,南北各一,剩下一個,沒能摸清蹤跡。」謝天明的聲音再度傳來,壓得很低,語氣裡滿是警惕。
阮霰敷衍著「嗯」了一聲,回應的同時,極力回想當年的情形。
這個時候,他和謝天明已經過了初入門的訓練階段,正接受最後的亂鬥試煉。百名同一批加入青冥落的幼小孩童被丟入雪山,互相殺到最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