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腸就像一個尚未進入發育期的兒童。因此,這種“辣腸”的橫截面直徑要比粵腸大一倍,吃到嘴裡有說不出的過癮。我的詩人朋友二毛在成都開了一家專營川東“土匪菜”的飯館,“辣腸”當然也是他的心頭之好。他說,這種腸要斜斜地切得夠大夠厚才好吃,才過癮,所以,只能在自己的餐館裡吃,要不就乾脆回家DIY。
儘管如此,要論滋味的話,依然是廣式臘腸比較“和味”,比較中性,比較通透,也可以稱它為“衷腸”或者“一縷柔腸”。除此之外,約長的種類也比較多樣,腸衣內的填充之物除了常吃的豬肉之外,還有豬肝腸和鴨肝腸,因粵語諱“幹”為“潤”,故美味如斯的肝腸又稱“潤腸”,不免與便秘和通大便之間產生不愉快的聯想,直教人肝腸寸斷。
粵式臘腸裡面,最好吃的是東莞臘腸。該腸在外形上比一般臘腸要粗,但短挫若拇指,最多也長不過食指,說是“腸”實在有點勉強,外形上其實更接近於一個十分卡哇依的圓鼓隆咚的小肉彈。除了用料精選(瘦肉部分只用豬的後腿肉),肥瘦比例適當(三肥七瘦)之外,我認為莞腸的好吃,風乾和晾曬的過程十分關鍵,也就是說,在某種意義上,莞腸的特殊風味是由東莞特有的風與東莞特有的陽光所決定的。這一點,可能是“風味”這個詞的本質意義。北風乍起,一截飽滿的臘腸在米飯的蒸汽和飯香中逐漸成熟、逐漸通透、逐漸滲出濃香的臘油的情境,就會令一個廣東人幸福而憂傷地牽腸掛肚起來。
不能肯定臺灣人就是漢族中國人裡面最懂吃香腸的,但是說到對香腸的熱愛,我相信任何一省人與他們相比,最多也只能勉強達到業餘水準。
就像廣東的牛雜一樣,香腸是臺灣街頭最常見最通俗的小吃,而且臺灣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把香腸帶到哪裡,現在,內地城市的街頭也經常可以見到“臺灣香腸”的招牌。香腸在臺灣雖然絕對地上不了檯面,不過,即使是一個天天以魚翅漱口的臺灣人也不能否認,香腸已經毋庸置疑地成為臺式飲食文化的象徵。
嚴格來說,雖然餡料也是豬肉和香料,但是臺灣香腸並不是臘腸,而是一種略經調味醃製之後再略經風乾的香腸。燒烤幾乎是臺灣香腸的唯一烹法,一條烤至恰到好處的香腸,外脆內軟,咬下去肉汁四溢,肉味既鮮且濃。上等的烤香腸,還會使用上等的金門高粱灌製,烤熟了之後,熱辣中飄逸著醉人的酒香,端的是酒入愁腸。此外,烤香腸通常是在夜市或街頭巷尾以攤位的形式營業,故一直被視為一種立等可取的食物,只是燒烤需要時間。這邊廂,是佇立在寒風中饞得口水欲滴的顧客,那邊廂是埋頭於煙熏火燎裡忙得不可開交的老闆和夥計,只有香腸躺在炭火上不緊不慢地尤自吱吱地冒著熱油。香腸的美味,於是就在這樣一種不無張力的三角關係中獲得了增值。
香腸不僅可吃,亦十分地可玩。
在流動的香腸攤子上,可以跟老闆玩“賭香腸”的遊戲,臺語稱“西巴辣”,雙方輪流在一個碗裡擲骰子,輸家要請贏家吃免費的香腸。檯面上看,這個小小的賭局對莊家有利,但是我所碰到的情況,大都是香腸老闆請客,贏到手的那幾十條烤得熱辣辣的香腸,自己吃不完,就會請大排擋裡鄰桌的看著順眼的食客幫忙吃掉。
手氣好的時候,甚至能贏到整車的香腸來當場“大宴賓客”,賓主在愉快而友好的氣氛中頻頻舉杯擒腸之際,驀然回首,但見那個剛剛在一場“數位決策遊戲”中的輸家推著那輛空載的單車,獨自消失在燈火闌珊的夜色之中。
當然,能推著車子回家還算是幸福的,碰到時運高的對手,香腸車老闆輸紅了眼,有時甚至會連腸帶車一起輸掉。在這個悲慘的時刻,他仍是一個人回家,空手走回。
儘管通常以夫妻檔形式存在的烤香腸是一門小本生意,但是,販售香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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