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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的劉三兒(中)
齊粟娘用力將指甲卡到手掌中,保持鎮定,又點了點頭,那劉三兒似是鬆了口氣,“齊姑娘,奴才現下鬆開手,你若是叫出來,奴才完了,姑娘你也討不了好。”
齊粟娘知曉劉三兒若要藏一晚,必不能取了她的性命,現在半夜丑時一刻,待得寅時天光前,她便要去當差,若是她不去,必會引起疑心。
劉三兒慢慢鬆了手,等了一會,見得齊粟娘不動不叫,身上的傷又疼得厲害,便漸漸鬆懈下來,倚在床邊上,呼哧呼哧地直喘氣,過一會兒便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齊粟娘慢慢握緊了簪子,卻猶豫不能下手,劉三兒既說是為大阿哥辦事,被捉後大阿哥若是有事,不知會不會帶累十四阿哥,但這般拖延下去,一旦被人發現劉三兒在她房中,她自個兒搭上不說,十四阿哥多是要被連累。
劉三兒突地冷笑了幾聲,在黑漆漆的屋子裡甚是悚人,齊粟娘勉強道:“公公,你笑什麼?”
劉三兒沉默半晌,終是開口道:“齊姑娘,奴才是活不成了,卻帶累了你。”
齊粟娘只覺嘴裡又苦又澀,道:“公公不是說,明日便能逃出生天麼?”
“不成啦,主子不會讓我活了。”劉三兒連連發笑,“我原以為混到了如今這個份上,主子為著以後,總會替我找個替死鬼。看來,是不可能了。”他慢慢移動了一下,抽了口涼氣,艱難道:“從康熙二十二年到現在,我在太子身邊呆了十九年,嘿嘿,足足十九年,今日折在這裡了。”
“公公……”
遮月的輕雲慢慢散了開去,月光從半開的格窗中灑入,透過床帳,淡淡地照在劉三兒的臉上,仍是一片陰影。劉三兒的聲音裡透著蕭索之意,“齊姑娘,十四爺捨不得你,在船上能接近太子膳食的,除了李德全,就是你我兩人。”他沉默一會,驀然又興奮了起來,喘著氣道:“太子爺怕了,他開始胡亂猜了。”說罷,突地把臉湊到齊粟娘面前,瞪著她道,“你知道他猜什麼?”
齊粟娘見他已有些癲狂之狀,哽著嗓子,啞聲道:“他猜什麼了?”
劉三兒噴出來的熱氣壓到齊粟娘面上,滾燙滾燙,道:“皇上,阿哥們,除了這些,還有什麼?他會想皇上不想背弒子之名,阿哥們不想背弒手足之名,他會想------”
齊粟娘腦中也如煮開了的水,沸騰了起來,胸中又熱又悶,聲音卻像冰尖一樣,冷冷截斷,道:“有索額圖在。”
劉三兒重重倒在床上,將頭埋在被子裡桀桀而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就是因為有他在,這事兒才能成,太子要是離索額圖遠一些,說不定還能長長久久。齊姑娘你說是不是?”
齊粟娘腦中掠過九阿哥府書房裡的大大小小的阿哥們,澀聲道:“有這幫兄弟們在,長久得了麼?”
劉三兒在床上又笑又滾,半晌說不出話來,齊粟娘在黑暗中看著他,若是再這樣下去,必然會被發現,她就完了。
“齊姑娘,平常你不大說話,奴才沒想著你這麼明白,”劉三兒慢慢爬了起來,挨著齊粟娘,柔聲道:“這是皇上的錯,這天下是滿人八旗的,先帝們哪一位不是八旗公議?什麼嫡子?皇上他是嫡子麼?皇上養了這麼一群了不起的阿哥,他們天天幫著皇上理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誰當太子,皇上也不問問他們的意思麼?”
齊粟娘慢慢從枕邊抽出銅簪,“公公,這些話可是說不得的。”
劉三兒的聲音越發柔了,“奴才都敢在太子爺碗裡放料了,說幾句又怕什麼?齊姑娘,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過會兒就說不了了,可惜齊姑娘還是個黃花閨女,不過,陳大膽兒肯定會下來陪著你的,還有你哥哥……”
齊粟娘雙瞳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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