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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這個思路,他開始反芻梁可味今晚的話,試圖從中提取更有價值的資訊。「良心」「我的錯」「斬草除根」……她恐怕是想徹底了結。
陳識沒有再說下去,他光是想像,就本能地覺察到這件事情的危險性。而她如此煞費苦心地隱瞞,到了最後,為了徹底把他排除出去,萬不得已才告訴他這些。
想到這裡,他胸口的鈍痛變得愈發明顯,氧氣進入胸腔,都猶如刀片凌遲氣管。
「陳識,你別再問了,照我說的做就好了。剩下的跟你沒有關係。」梁可味還在做最後的努力,為了保全陳識尊嚴的努力。
但她不知道,她的努力正在成為劃開陳識內心裂口的最後一道推力。
陳識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他努力了很久,去打破已有的認知,去重建自己的觀念。為了買下她喜歡的車,為了帶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度假,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邊。
因為這些努力,就像能夠被她輕而易舉摘下的珍珠項鍊和鑽石耳環一樣,無足輕重。
他看得出來她在遷就他,住普通的房子、不過問被退回的車、見面就摘掉的首飾、向他隱瞞身份和家世——和他在一起她就不得不委屈自己,他不想她這樣。
如果,相愛就會讓他成為她的委曲求全,那麼,分開或許真的是更好的選擇。
這是陳識內心的缺口,同樣也是他自己選擇的、那個「今晚一定要做的事情」的開口。
就是這句「跟你沒有關係」,在他縫縫補補的傷口上劃爛所有的補丁線,讓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簣。然後,他埋藏太久的負面情緒從那道開口裡流出,不知不覺已經積累這麼久,忽然爆破竟然也有決堤之勢。
難以控制了。
「為什麼一定要把我排除在外呢?」
陳識緊擰著眉頭,眼瞼都是緊繃的狀態。
「因為你認為,我根本沒有跟他抗衡的能力,也沒有進入你們世界的資格,所以你決定和你的環境切割,從而低就我,對嗎?」
他那雙泛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梁可味,比行刑官手裡未落下的刑具還要可怖。
梁可味不禁戰慄,頭不住地搖,「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保護你。」她想站起來走到陳識身邊,但她的腿已經軟了。
情緒一旦釋放,就像一頭洪水猛獸,覆水難收。
「你的保護,就是讓我在你的閉口不言和忽冷忽熱中間,費勁地去找我們相愛的證據嗎?」
「你究竟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梁可味,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下一秒,梁可味的眼圈就紅了。或許她真的不夠愛他,不然怎麼連站起來去抱一抱他的勇氣都沒有。
陳識看著對面的女孩,她不住地顫抖、淚水像珍珠一樣落下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控了。胸口的鈍痛並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劇烈,但他需要控制自己無比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他能為她做的事情只有,就像她說的,跟她「脫離幹係」、切割乾淨。他並沒有為此感到委屈。
他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圖。在「三天戀人」結束的時候,不,在奧克蘭分店坦白心意的時候,又或許更早,在嘗到糖心檸苦味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感到,這段關係正在給她造成不必要的壓力。
她想讓他「退出」,想讓他「跟她的事情脫離幹係」。她自己做不到,那麼,就由他來幫她做到。
「如果你一點都不希望我插手你的事情,那麼,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會參與了。」這是他用來斬斷的最後一刀。
他都不敢去看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多看一眼,就會心軟;只要她向他邁一步,他就再也邁不出離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