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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韶低眼望姬姮, 她脖頸那裡破了的傷痕還在流血, 他從袖裡摸出乾淨帕子, 小心覆在她頸邊打了個結, 笑眯眯道, 「看不見傷了。」
姬姮的目光停在他手腕處,那裡到底被刀切出傷,看著不深, 但在往外冒血, 他還能跟她沒事人的笑,她突然眸火一暗,打掉他的手, 兀自出了殿。
在場眾人都看出姬姮這是發脾氣了。
姬芙尷尬打圓場道,「這死丫頭又犯執拗, 還得陸廠督去哄哄。」
陸韶微露出笑容,點頭嗯一聲,交代了身邊的少監讓他處理剩下的事情,隨即跟著走出殿門。
——
拙楓園的院門自內栓緊, 陸韶推了兩下,朝裡喊京墨。
京墨怯怯道,「……殿下說了,不讓您進來。」
陸韶推兩下門,「把門開啟。」
「您可以爬牆,」京墨嘟囔道,她背叛過姬姮,原以為姬姮不會再用她,姬姮若狠心,說不定早殺了她,但現在姬姮不僅不殺她,還讓她在身邊侍奉,她不能再違背姬姮的命令,姬姮是她的主子,她要做好主子的奴婢,絕不再歪向陸韶。
陸韶嘆一聲,也沒再為難她,縱身越過牆,直上了臺階,推開屋門進去。
屋裡響著黃鸝鳥的叫聲,從桌上的金盒子裡發出來,以前姬姮常拿出來玩,後來搬進長公主府,這玩意兒就沒再見過,還以為她扔了。
他蓋住金盒子,鳥叫聲戛然而止,內室裡聽見什麼東西掉地上砸碎了,他緩步跨過隔門,果見一地碎瓷片,也不知是哪個倒黴花瓶遭了殃。
他輕輕走到那張海棠榻前,上頭鋪了一層白虎皮,是他先前拿回來的那塊,她側坐在虎皮上,身子靠著引枕,半邊臉朝外,表情兇冷,只脖子上還戴著他的帕子,莫名滑稽。
陸韶單腿跪到榻上,一手支她腰邊,專注凝視她,悄聲道,「怪我沒提前跟你說?」
姬姮的眼球滑過他手邊,他走這一路,那道傷被血水凝住,看著猙獰,她瞅著發怔。
陸韶順她視線看到手,當即明白過來她氣的什麼,笑嘻嘻道,「姮姮是擔心我才發火的?」
姬姮睫毛微顫,想扭過臉,叫他撈起腰身坐近,他低首吻她唇,片響她就舉手推搡他,「你走!」
陸韶唉一聲,摸摸她的脖頸,裝作生氣的樣子,「像什麼樣子?我好容易回來,也不叫我親近,脾氣又臭又硬,怎麼這樣混帳?」
姬姮眼睫濡濕,一聲不吭。
陸韶單手攏著她,將傷處給她看,賣慘道,「忒疼,你還跟我鬧。」
姬姮瞧著那傷喉嚨裡一陣苦澀,早先她也傷過陸韶,那時她想他死,他傷的越狠她就越高興,他大拇指上的那道疤她從不當回事,可眼下他被方玉林傷成這般,明明這傷口也沒傷筋動骨。
可她就是難過。
她可以隨意打他傷他,外人卻不能動他分毫,她對陸韶有佔有慾。
她不想看到他被人傷害。
陸韶已經徹底將她的心佔據,她終於將陸韶視作自己的丈夫,為他擔憂驚怕,也為他生氣苦惱。
她對他的感情不僅僅是喜歡,更是愛,她愛他,所以才會變得這般忸怩憤懣。
陸韶轉到多寶閣邊,拿來藥箱放榻邊,又進盥室洗漱過。
再出來一身輕,坐回榻前,瞧她還在發呆,他輕拍她的臉道,「入定了?」
姬姮背過身去。
小脾氣。
陸韶開啟藥箱,取出傷藥端量,倏地掰正那截細脖子,解開錦帕,替她傷口上藥,他能感覺到她望著自己,可能面色沉靜也可能懵懂,無論是哪種模樣。
都比以前的冷漠好看,他上好藥,溫柔笑道,「姮姮給我上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