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七章 凜冽的冬日(一)(第3/4 頁)
適合操持農業上的實驗。
上午拖回夜香,倒入大的化糞池,根據農莊的工作安排,也會有不同的漚肥實驗。由於農莊的工作節奏,這些事情大多是髒,對於湯敏傑而言,倒算不得非常累當然,作為在金國腹地工作了數年的人,他的精神中有已然扭曲的部分,對於是否累的標準與普通人已經不太一致,也很難說清楚是否客觀。
由於凌晨便起,常常下午就沒有太多的事情了。
雖然說起來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收夜香這件事,終究難免讓人的身上染上臭味。來到農莊的一兩個月,湯敏傑並沒有結交什麼朋友這也是他自己的意願。工作會議時,他會注意坐得離旁人稍微遠些,路上遇見同事簡單招呼,到食堂吃飯,自然也沒有什麼人想主動坐到他的身邊,不談歧視,味道也倒胃口。
從北面帶回的傷勢並沒有完全的恢復,他的身體依舊虛弱,偶爾會覺得做起體力活來力不從心,被發配到這裡之後,在適應工作的過程裡,他找了陳所長借了一些農業研究的書籍和資料來看,整體的理解倒是算不上吃力。
在天色放晴而又無事的下午,他常常會越過農莊邊緣的小樹林,坐在池塘邊上看對面村莊裡的狀況,池塘對面是小葉村裡曬穀場的所在,曬穀場邊上有一方石磨,村莊裡的男女老少常常會在那裡聚集,有的人在那邊磨東西,有人聊天,有孩子嬉戲打鬧。
陽光照下來落在他的身上,深秋了,但陽光中的溫暖仍然會曬出他滿心的寒意,寒意迸發出來,與陽光在他身體中衝突,在面板上煎熬,在骨骼中咔咔作響。
他的眼中會閃過每一個夜晚他仍舊能夠看到的北地光景,那些在皮包骨頭中死去的人、那些在各種虐待中死去的人、那些被剝下面板的奴隸們發出的瘋狂慘叫,相隔數千里,它們仍舊清晰可見、觸手可及。它們常常會與眼前的一切交融在一起。
對面曬穀場的村民們偶爾倒也會好奇地看看他,有過那麼一兩次,村子裡的老員外沿著池塘散步過來,似乎想要跟他搭訕一番,聞到他身上的氣味,也就走開了。
抵達文普縣之後的人生,並沒有在他此前的任何預期裡存在過。這段時間,他的精神是雜亂的,許多時候他在半夜之中醒來,恍然間覺得自己似乎還在雲中,他傾聽外頭的動靜,甚至衝出院子,尋找兵器,要過好一陣才能察覺出自己到底在哪裡,有時候夜香婦們哈哈大笑,他頭暈目眩如在夢中,陽光下曬穀場那邊的人們也總讓他想起北面那一個個漢奴聚集的村莊。他會習慣性地摸索領口,然而裡面不見毒藥。
將他安置在這裡之後,外頭的人似乎完全地將他忘記掉了,如此到得十月裡的一天下午,有三名華夏軍的戰士騎馬來了一趟小葉村,為首的是彭越雲。
「師兄。」
此時的彭越雲已經算得上是軍中少壯派的代表之一,又有繼承西軍衣缽的代表意義,大校職銜,前途無量,但對著戴罪的湯敏傑,他依舊是用力地行了一個軍禮。湯敏傑看了他片刻,從夢中醒來。
「看來現在不能叫小彭了。叫什麼好啊。」
「大家自己人,那就隨意一點。」彭越雲道,「就叫我一聲父親吧。」
「……哎。」
下意識的回答過後,湯敏傑遲疑一下。一腳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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