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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越心頭一震,倉促抬頭。
透過被血汙模糊的視線,他看清那女孩的長相。與想像中趾高氣昂的刻薄模樣截然不同,她看起來文文弱弱,見他抬起腦袋,眉眼彎彎地笑了笑。
「沒開玩笑。在我看來,他完全擔得起這個價格。不對——」
江月年說著蹲下來,視線與少年直直相撞:「他的價值,可是要比這些錢高得多。」
真神奇,他居然有一對顏色不同的眼睛。
眼前的封越看上去消瘦又青澀,臉上殘留著許多深深淺淺的傷疤,貫穿眉眼、下巴與鼻樑。他長相清秀,居然是鄰家弟弟那種單純無害的模樣,頭頂耷拉著的耳朵雪白雪白,更添幾分溫順乖巧的氣質。只可惜傷痕大大破壞了原有的美感,讓少年看上去像一幅被撕毀的風景畫。
最為引人注意的,還要屬那雙別具一格的貓瞳。
圓潤眼眶裡是一黃一藍兩個瞳孔,由於神色黯然,眼睛裡失去了應有的神采,讓她想起暗夜裡的稻田與深海,廣闊深遠,卻寂寥得讓人害怕。
一條雪白色長尾從腰椎末端生出來,獅貓以長毛巨尾聞名,因此他的尾巴比大部分貓咪粗壯許多,像一團血跡斑斑的巨大絨球,軟綿綿趴在地上。
至於封越身上那些不停滲著血的傷——
江月年看得心驚膽戰,匆忙從揹包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繃帶,笨拙綁在他腹部血口上。在這之後,又拿出一件深黑色短袖上衣。
她早就想到經過一番苦戰,封越大機率衣不蔽體,於是在來這裡之前特意買了套衣褲。
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他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一定也不會願意。
「我給你買了件衣服,在離開這裡看醫生之前,先穿上它吧。」
純棉上衣小心翼翼地套入少年上身,封越被這個動作驚得忘記了動彈,茫然與她對視。
其實在夏天,他往往得不到上衣,唯一遮羞的物件只有粗製濫造的破爛褲子,只有在寒冬的時候,才能得到薄薄一點衣物禦寒。
那些衣物悶熱又扎人,像小刺那樣惡狠狠折磨著傷口,唯獨這件上衣輕薄得不可思議,軟綿綿觸到傷痕時,如同一縷輕薄的風。
有些癢,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封越悄悄抬起食指,指尖停留在那單薄布料上,如同撫摸不可多得的寶物。他遲疑著想要告訴他,自己的血跡會把它弄髒。
少年拘謹且茫然,在下一秒鐘忽然看見眼前的女孩毫不猶豫伸出手,輕輕握住他胳膊上尚且完好的地方。
封越:!!!
這副讓人們連踢一腳都會覺得噁心的身體……
正在被那個人觸碰。
她不嫌髒嗎?
察覺到對方身體的下意識迴避,江月年把力道放得更輕:「抱歉,弄疼你了嗎?」
「不是。」
封越倉促低頭,避開她關切的視線。他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如今的嗓音乾澀難聽,像是電鋸割斷木頭髮出的喑啞聲線:「我……身上很髒。」
即使被套上了一層布料,但如果與他產生身體接觸,血液與灰塵還是會弄髒她的衣服。
更何況她握住的胳膊並沒有覆上衣物。
江月年微微一怔,心裡莫名有些酸澀。她姿勢不變,聲音很輕:「你受了傷,我扶你起來,可以嗎?」
少年猶豫幾秒,輕輕點頭。
他的手上絕大多數地方沒有一塊好肉,好不容易找到了完好的地方,江月年只敢使上三分之一的力氣,以免不小心觸碰到傷口。
他真是太瘦了。她想,摸起來只有骨頭和薄薄一層皮,好像用力一推就會碎掉。可也正是這具無比羸弱的身體,曾一次又一次擊敗了飢餓且癲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