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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腳指頭,後面露腳後跟,孫大海就指著額的破鞋說:“前面露蒜瓣,後面露雞蛋”。又笑了,笑個鳥呀?額們生在那個舊社會里,能有破衣破鞋穿就是灰常不錯的了,如果能再加上不餓肚子,就是灰常灰常幸福了,怎能跟你比?你們都是大款大爺的,你們是大頭,額們是小頭,誰拿那玩藝跟你比頭呢?額靠。
額抬腳剛一出門,不好,剋星來了。只見額爹挎著半筐糞已到了額那破院門口,見額要出去,他就鼓起了蛤蟆一樣有神卻不好看的眼睛。
額爹一鼓眼睛,額就會象觸了電一樣,渾身就麻了。
因為,額爹一鼓眼睛,下面就有可能發生接下來的動作。離得近,“啪”一個嘴巴子,或者“卟哧”一聲跺你一腳。離得遠剛順手摸著什麼東西朝你摜了過來,或者是用他那雙比額更破的破鞋,或者是用他隨身不離的菸袋窩子,或是手底下摸一塊髒兮兮的土坷垃塊,飛到你臉上是臉上,頭上是頭上,身上是身上,然後才會開始說話,說話的千遍萬遍不重複的句子就是:
“日你娘,你想幹啥?”
打人是發話的前奏,這是額那不講理的爹的一慣做法,也稱作傳統做法,當然,除了他感冒之外。問題是俺爹今個兒根本木有感冒,一點兒也木有,而且精神很好。
果然,額爹見額想要外出的樣子,便將眼睛一鼓,因為挎著半筐糞,騰不出手來打額,依然是用那種威嚴的口吻問侯額:“日你娘,你想幹啥?”
“木有幹啥,爹你叫額幹啥額就幹啥。”額這時候溫順得象只小羊。
額爹一臉的嚴肅,放下他的糞筐,用先生一樣的口吻對額說:“外面這麼亂,你往哪兒去?”
“額,額想出去看看、、、、、”額膽怯地吱唔著。
“啪”,忽然間,一個冷冰冰的菸袋窩子就砸在了額的腰上。
“日你娘,你沒聽到外面有放槍的聲音麼?老母狗扒齲�卡D―找死(屎)啊?”
額忍著疼,拾起額爹的菸袋窩子,又雙手遞給他,小心地解釋說:“淮海戰役都打了,冷不丁兒地在哪兒放一槍,也木啥稀奇的哦,那麼散槍散彈流入民間,還能不炸個子兒哦?”
“放你孃的狗臭屁!越是這時候越是要小心,土匪、散兵趁夥打劫,弄不好就要出人命。老子起來的時候就見一夥便衣往沿著雉河崖往北跑,嚇得我糞畚子都沒裝滿,弄半筐糞回來了,還沒到家,就聽見了槍響,誰敢跟著瞎起鬨,誰不是嚇得腚眼子攝得緊緊的,誰願意一塊送死?你不怕?”
額明白了額爹的意思,說:“好好,爹你對額好,孩兒明白的是。爹你快進屋吧,糞額來收拾的是。”
“放你孃的狗臭屁!我給你說多少回了,不要的是的是的,你是我做的,不是日本鬼子做的!”
“額知道了,爹,可額舌頭短,舌頭甩起來有時候站不住就滑了一下,就的是的是的了,額又木有刻意學小日本講中國話的是。”
“日你娘!”額爹又罵了額一句,這一句口氣輕了些,是結束語,就轉身進屋了。
額娘這時候也起了床,忙著抱柴禾,燒火做飯。炊煙從那低矮的小茅棚裡飛出來,散了一院子,又升上半空。額娘弄了半黃盆山芋面夾雜著一半的糠菜,開始做那黑窩窩。額開始掃院子,整羊圈,累得滿頭大汗。
這時候,額娘將黑窩窩蒸好了,盛出來涼著。額忽然覺得有點餓了,就抓一個吃。
額家的那條老黃狗此時搖著尾巴湊了上來,額揪一塊給它,它叼起來就吃,窩窩頭太燙,它驚訝地“噢噢”叫了兩聲,但並沒有放棄額賜給它的窩窩頭,放下又叼起來,一停一頓地將食物呑了下去,接著又跪坐俺額面前,後面的尾巴依然搖個不停。
“快快,快去看!”“哪裡?發生了啥**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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