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第1/4 頁)
春。
細雨濛濛,杳靄流玉。
驚仙苑外院書房,靜得如同被雨霧深藏,琉璃色飛簷翹角,不時有豆大水珠墜下,滾入廊下抽出嫩芽的草叢中。
裴硯端坐在書房桌案後方,乾淨白皙掌心握著一冊遊記,看似漫不經心,一頁一頁翻過。
樓倚山撐著一把深褐色油紙傘,銀灰色大氅胡亂裹在身上,髮髻亂了半邊,懷裡還抱著一個比他雙肩還寬的沉重藥箱,上氣不接下氣走進書房。
“我聽暗衛傳的訊息。”
“你受了重傷。”
樓倚山扔了油紙傘,放下藥箱,按著心口一邊咳嗽、一邊喘氣。
他眼下青影厚重,一看就是剛睡下不久,就被逼著從榻上起來。
裴硯慢條斯理放了手中的那本遊記,端過桌案上茶盞慢悠悠抿了一口。
碧青色茶湯內青葉浮動,入口先苦後甘,像是他昨夜不顧她求饒要她時的滋味。
雖身上傷口痛得厲害,可到最後,她哭得一顫一顫地睜著溼軟眼眸瞪他,紅唇不受控制溢位他名字時的模樣,也是如此甘甜。
想到這裡,裴硯微蹙著的眉心略有松泛。
他抬眸,沉冷眸色看向樓倚山道:“死不了。”
樓倚山霎時鬆了一大口氣,胡亂擦了擦還沾著雨霧的雅緻蒼白麵頰。
有些嘀咕道:“既然死不了,你天沒亮就把我搞來作何?”
“我連著三日跟你外出辦事,連整覺都不曾睡過一回。”
“方才剛睡下不久,山蒼那廝是拿刀翻牆進的我府中。”
裴硯玉白指節叩了叩書案桌面,眉間多了一絲淡淡戾色:“宮中昨日趁我不在,派人來驚仙苑,把人接走。”
樓倚山臉上懶懶散散的模樣,霎時一收:“你叫我來,是為了嫂夫人?”
裴硯薄唇微抿著,他沒說話,看向樓倚山眼神裡壓著的冷意已經不言而喻。
樓倚山悄悄打量一眼裴硯,雖沒直白說出,但他已明白裴硯意思。
宮中那些貴人,若是想殺一個人,能折騰出千百種法子。
天子可以隨口把一個小小庶女賜死,而後宮賓妃只要賞些茶水點心,逼著吃下。
見血封喉、微毫傷人的毒藥,雖不多見,但並不是沒有。
等到事後再往宮婢內侍身上,或是相互爭寵的嬪妃那一推,清清白白、乾乾淨淨。
這麼一想,樓倚山背上忽然冒出冷汗來。
他有些不確定看向裴硯問:“是宮中。”
“那位主子,李夫人要見她?”
裴硯聞言垂下眼簾,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驀然冷笑聲:“不是她。”
“鐘太後身旁伺候的內侍賀松年,把人帶走。”
聽到是賀松年,樓倚山眉頭漸深:“在後宮中,他的確有幾分能耐。”
“對了。”
樓倚山忽然想到別的事,朝裴硯問:“那
日回汴京時,我交給你的那封信,你可有看?”
“嗯。”裴硯視線落在書案上隨手扔下的那本遊記上面。
書卷封面上“月氏遊記”這四個字,印在他漆眸內,似有沉沉疑重。
書房內沒人伺候,樓倚山也不見外,自己從窗旁的檀木桌下搬個圓凳,在裴硯書案前坐下。
略微一思索道:“如果按照那封密信內查探到的訊息。”
“十八年前,月氏大亂,不得已與我們燕北皇氏聯姻。”
“那年沈樟珩作為接親御使,途中遭遇刺殺導致整個隊伍基本全軍覆沒,月氏公主也死在那場刺殺中。”
“之後沈樟珩失蹤,整整一年行蹤成謎。”
“等親衛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