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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說是太后,或者該說是太后背後的那一位才對。太后對上皇的態度轉變,擺明了就是被局勢逼出來的,這一陣子,聽說都在清寧宮中養病,從未聽聞過問政事,如無人居中推波助瀾,今日又怎會一反常態,如此咄咄逼人?
貴太妃的決心,就如此堅定嗎?不逼死上皇,難道竟是不肯干休?
於大人的眼神落到了紙張上,他是面沉似水,罕見地左右為難了起來:這封密令,只是送到他一人案頭——剛才他已經問清楚了,就只送給了他,並沒有出城直接送到各地守將手中,從信中的言語來看,也是讓他傳令各關守將,就等於是給了他選擇的權力。畢竟,如今是皇帝親政,太后理論上來說根本都不應該繞過皇帝直接和大臣溝通,自己就在京城,那還好說,若是直接給各關守將送信,也太不把皇帝看在眼裡了。
就是不送信,不遵令,也不是沒有藉口,後宮妃嬪不得干預政事,這樣的密詔,他於廷益不敢奉,不能奉!就是在皇帝跟前,也不是說不出道理。他還沒到無路可走,可能奉詔的地步。
不過,這條路,只怕也是貴太妃特地留出來給他走的……以貴太妃的城府,又怎會不預算到這點?按於大人來看,她是絕對做得出把這封信抄個七八遍,往各地守將手上送的事。只送他一人,寓意已經是很明顯了。
貴太妃在迫他表態,甚至可以說,是迫他在上皇和她貴太妃之間選一邊來站,選擇為上皇說話,就等於是把貴太妃往死裡得罪……她的態度已經是很明顯了:只要我在,就沒有他!
他能承擔得了得罪貴太妃的代價嗎?本已有舊仇在前,若是此番再添新怨,只怕……
於大人從不曾諱言,他的確是很有進取心,沒有進取心的人,本來也坐不到兵部尚書的位置,他現在正當盛年,若是能守住京師,正是大有作為的時候,若是在此時被投閒置散,甚至是被貴太妃打壓得家破人亡,他又何能甘心?冒犯貴太妃,的確是有風險的。
——但,這些都不是他無法下決定的最終理由,對於大人來說,有些事情,確實是比自己的官路仕途、閤家富貴還要更重要的。
是非黑白,終是不容混淆,他現在要決定的,終究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貴太妃和他的看法,到底哪個是對的?一個喊門的天子,還配被人迎回國中,為太上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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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國朝眾人所料,連九月中,也先所率領的數萬大軍兵分數路,主力前來攻取京城,另有幾路,分攻居庸關、宣府、大同等防衛重鎮,而在官方說法中已經去世的‘先皇’,當然也是如豬似狗一般被拉到了陣前叫門。兵部尚書於大人親自在德勝門前按劍坐鎮,並令人宣讀太后懿旨,指其為奸佞仿冒,言明‘吾家無被俘的皇帝、領軍喊門的天子,我兒深知廉恥,當日兵敗早已自盡,眼下此人身為漢民,竟領蠻族南下,不忠不義不孝至極,必為仿冒奸細,此人辱我兒身後名譽,罪大惡極,殺之有賞’。
此人喊城時,城頭軍民皆笑,更有人投石射箭,欲殺此奸佞,終無一人慾開城門。
瓦剌遂引兵攻城,城下四日激戰,軍民一心,瓦剌損兵折將,竟一無所獲,太師也先在攻城戰中損失兩名手足。居庸關亦是被圍七天不下,瓦剌糧草輜重均難運往京城。
此次勞師遠征,長達半年,瓦剌本已是強弩之末,眾兵將思歸心切,難成圍城之勢,兼且北京援兵正日夜兼程趕往北京,也先至此,心生怯意,終拔營退走,於廷益急命眾兵運炮追擊,將瓦剌逐出紫荊關,次日援軍抵京。因土木之變而動盪不休的京城局勢,終於是初步安定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英宗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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