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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星羽數的清楚,它吃了十三口糧,喝了四口水,躺下來尾巴晃了兩圈,和昨天以及前天還有大前天一模一樣。它像是被上了發條或植入程式的披著貓皮的機器人,沿著既定的軌跡日復一日。
展星羽覺得很可笑,無論是貓,還是數貓吃了幾口飯的自己;他站起來在起居室裡轉悠,不經意間看到臥室旁邊的書房門沒關緊,露出一條窄窄的縫。他很意外,因為白斯年不允許他進入書房,一直都將書房門上鎖,時時刻刻提防著他,今天居然忘記了鎖門。
他走到書房門外,把門一推,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他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書房裡的陳設平平無奇,除了三面牆的藏書外,牆上還掛著許多油畫和字畫。白斯年是雜學旁收學派混亂的收藏家,他收藏中外書籍,收藏西歐油畫,也收藏東方字畫,牆上掛的這些藏品大都是他競拍的拍品,也有商業合作夥伴的贈品。
展星羽站在一副近兩米高的油畫前,抱著胳膊,以輕浮的目光打量這幅畫,發現這些畫他全都在白斯年自己家書房裡看過,他一幅幅看過去,每一幅都是他在白斯年家裡見過的,只有一幅例外;這是一張色彩寡淡只有黑與白的鉛筆畫,畫得是四堵高牆,四面牆圍起來,形成一個閉合的空間,像是不規則的梯形,梯形的橫切面由左向右傾斜降低,切面由臺階組成,高低不平的臺階的視覺成像為樓梯,四條樓梯相互銜接,連成一個閉合的梯形空間。
樓梯的最高頂點處站著一個人,它像是沿著樓梯走上去,面臨岔路口卻無路可走,沒有選擇任何一條路,孤獨的向遠處眺望。
展星羽第一次看到這張畫,他不懂得這張畫蘊含的意義,但看到了畫紙右下角寫的一串英文:penrose stairs潘洛斯樓梯太過有名,有名到他這對數學和物理毫無涉獵的外行人都略有耳聞。
潘洛斯樓梯至今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幾何悖論——一個始終向上或向下但卻永遠走不到盡頭的階梯。
門鈴聲響了,展星羽慌忙從書房出來,擔心被白斯年發現自己進去過。他去開門,看到身穿白色制服的送餐人員站在門外,手裡捧著兩盒披薩。
送餐員笑道:「您好,您定的餐。」
展星羽接住盒子,晃了晃,裡面的確有東西,問道:「誰定的?」
送餐員看了眼留在盒子上的小票,道:「是白先生。」
眼前這人只是送餐員,但是展星羽看他的眼神充滿懷疑:「你從哪兒來的?」
送餐員有些莫名其妙:「從店裡取了餐過來的。」
展星羽:「你們的店在哪兒?」
送餐員說了一個離這裡五公里之外鄰近服務站的地方。
展星羽看見停在大門外的摩托車,道:「幫個忙,帶我下山——」
話沒說完,一隻掌心微涼的手掌按在他肩上,白斯年站在他身後對送餐員說:「沒事了,謝謝。」
房門被白斯年關上,隨後白斯年拿過他手裡的披薩盒往裡走,道:「洗漱了嗎?準備吃飯了。」
他把披薩和兩份餐具擺上餐桌,又把牛奶加熱,倒了兩杯牛奶。展星羽故意在衛生間拖延時間,直到熱牛奶漸漸冷了,才拖著散漫的步子走到餐廳。
白斯年早就吃完了兩塊披薩,正專注地看報紙,餘光瞥件展星羽坐在他對面,便道:「牛奶涼了,自己熱熱。」
展星羽沒有動桌上的食物,只拿起一隻吃披薩用的叉子,把叉子的齒牙在盤子裡來回劃動發出刺耳的聲響,在讓人牙酸的聲響中問:「哪一天的報紙?」
白斯年被那噪音攪擾的不能專心,皺著眉抬眼看他:「你還想鬧什麼?」
展星羽神情冷倦,更用力的劃動叉子:「不鬧什麼,只問你看的是哪天的報紙。」
白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