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第1/2 頁)

現在還不到八月初，距離沈苫與秦崢定下的&ldo;三月之期&rdo;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但秦崢卻已經在暢想更遠以後的未來了。

沈苫拖長音：&ldo;如果手術結束我真的看不見了‐‐&rdo;

秦崢接道：&ldo;那我就去學寫詩，我會用這個世界上最生動形象的比喻為你講述極光漫天波動的驚艷。&rdo;

沈苫笑著歪過頭：&ldo;那如果，我死掉了?&rdo;

秦崢垂下長睫，坦然地彎起唇角：&ldo;我想，我還是會一年一年地為你看極光，為你寫詩，然後等到某個我想你的時間超過你愛我的時刻，我就去找你，好嗎?&rdo;

沈苫認真地思索起來：&ldo;那我還要在天堂門口等你啊……等等，我們信仰的好像不是一個宗教譜系，你們神女娘孃的信徒死後是去哪裡?我到時和加百列商量一下，讓他允許我轉乘另一條路線。&rdo;

&ldo;這個……我也不知道。&rdo;秦崢似乎也有些被困擾住了，&ldo;我沒研究過。&rdo;

&ldo;你行不行啊……&rdo;

兩人糾結片刻，秦崢忽然想通了：&ldo;算了，沒關係。不管你去到哪裡，我總會找到你，你可以永遠相信這一點。&rdo;

哇哦。

沈苫笑著閉上了眼睛：&ldo;這是我聽過最好的承諾。&rdo;

這一刻，死亡與失明彷彿都不再成為阻礙他們暢想未來的阻障。

愛讓人心生妄念和貪慾。

但與此同時，愛也賜予人無畏一切的勇敢。

暮光消散，黎明重現，在曦日再一次升起時，護士輕輕敲了敲門，溫聲提醒病人去做術前準備。

秦崢祝福地將吻落在了沈苫的眼睛上。

&ldo;等會兒好好睡一覺。

&ldo;我在未來等你。

&ldo;寶貝。&rdo;

麻醉從脊柱打入，效應迅速蔓延至全身。

在意識也許即將最後一次朦朧時，沈苫看著漸漸變得模糊的燈光，忽然間微笑地接納了一切。

不知何時，時間突然變得很慢，彷彿靜止了，又開始回放。

艾斯雅山後的日落在這間手術室裡迴圈重現了四十四次，沈苫站在魯冰花海中輕輕撫過他已經失去的那頭長髮，回過頭，看見在間歇泉噴發的背景中面向自己步步後退的面孔模糊的男人。

冰河湖在歸為瓦特納的一部分。

小雛菊重新掉到石板路的縫隙。

復活節最後的彩蛋熄滅。

布達佩斯與維也納的晚風將江城機場入口的身影吹得低下注視他的目光。

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鯨聲中，沈苫在東京的聖誕摘下了眼前人腕上的手錶。

紐約、洛杉磯與巴塞隆納在倒退的列車窗外一閃而過，終於，氣鳴聲響，沈苫扶著欄杆下車，卻發現自己走進了里斯本的小酒館。

&ldo;需要幫忙嗎，先生?&rdo;

沈苫坐下來，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在麻醉劑抑或酒精的作用下，他開啟看不清文字抬頭的通訊錄，低聲啐罵了一句，跌下去，癱軟在了能夠聽見象鳴的草原上。

那裡很冷，很凍，也很黑。

那間名為&ldo;死亡&rdo;的暗室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但在走到門邊時，沈苫卻突然回過頭，又喚了那在舊約中為他分開海水的愛人一聲：

&ldo;秦崢。&rdo;

記憶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