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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假如你今年十八歲，假如你是全市高考狀元，假如你夢寐以求的大學正在朝你招手……

安寧坐在醫院的頂樓，石灰牆沿上安靜地躺著一份確診書，就躺在她的右手邊。

六月的暖風吹得她長髮輕舞，裙角飛揚，確診書被吹開，頁面翻動的聲音彷彿被放大了數十倍，安寧覺得自己的耳膜疼得受不了了。

查到成績的那一刻，她以為美好的未來終於要開始了，也是同一天，白血病的診斷書無情地粉碎了她的夢。

在三十三樓居高臨下地望下去，人海茫茫都成了一個個小黑點，中午的日頭曬得她臉頰微紅。陽臺的門口圍了許多人，其中還有她的母親。

從小父母離異，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學習，努力讓媽媽過上好日子。可是她現在被查出白血病了，治療費用對她們來說是天文數字，媽媽不肯放棄她……可是她曾經親眼看著一個得了白血病的同學離去，最後的結果是人財兩空，家屬苦不堪言。

她不想在自己走後還給媽媽留下還不完的債務，如果可以的話，就只留下悲傷好了。反正一切悲傷早晚都會結束的，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活下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眾人在和她說話，在安撫她的情緒，她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她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最後，她站了起來，伸平雙臂，想象自己長了雙翅膀，這雙翅膀會帶她飛到天堂，她會在那裡守候她深愛的母親。

她回頭，淚水溢滿眼眶，用袖子抹去，因為淚水迷濛著雙眼，會看不清他們的臉啊。

“如果還有來生，我還要做媽媽的女兒……”安寧笑了笑，飛身跳了下去。

“寧寧……”被護士攙扶著的老母親早已泣不成聲，最後由於悲傷過度陷入昏厥。

……

“橋歸橋，路歸路，我喊你就往前走，我喊你就莫回頭。”

“花非花，霧非霧，我喊你就邁大步，我喊你就放聲哭。”

黑無常拽了拽長長的鐵鏈子，後面跟著一排鬼魂。白無常在一旁搖著扇子指揮。兩人戴著高高的帽子，是飄著走的。安寧走在第一個，後面的鬼魂都在哭。

白無常捱了挨她的肩，低聲道：“小姑娘，你怎麼不哭啊？你這麼年輕就死了，怎麼也要哭一哭才應景啊！”

安寧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白無常一愣，覺得自己做了這麼久的陰官主動和鬼魂搭訕竟然被無視了，這有點刺傷他的自尊心。他猛地伸出舌頭，朝安寧做鬼臉，陰陽怪氣道：“你敢不敢看我的臉……”

安寧又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白無常正要發作，安寧問：“我們去哪兒？”

黑無常冷著臉道：“走完這條黃泉路，你後面那些兄弟姐妹會過忘川河，然後去見孟婆，取了湯水就可以投胎了。至於你……”

安寧一愣，“怎麼樣？”

白無常沒心沒肺地大笑，“你自己輕生，當然不能走正常程式去投胎，你恐怕要留在地府生生世世陪我們了。”

安寧垂下頭，沒有說話。像她這種放棄生命的人，的確是應該遭到報應的。

很快走到了黃泉路的盡頭，愛開玩笑的白無常帶著一隊鬼魂往奈何橋那邊去了，只剩下她和不苟言笑的黑無常站在原地。

黑無常帶安寧候在閻羅殿的外面。殿裡跪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已經哭得聲嘶力竭，地磚是冰做的，女人的膝蓋已經通紅，可她還在聲淚俱下地哀求著，“我求求您，求求您大發慈悲，我媽媽年紀大了，患有嚴重的腎衰竭，我的孩子才三歲，我們家庭條件很差，我是家裡的頂樑柱，沒了我……他們恐怕會活不下去的，我求求您，讓我離開這裡吧……我願意來世轉世成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