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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在你那裡等你，&rdo;安德斯說，&ldo;我這裡大概二十分鐘之後結束。&rdo;

&ldo;那好吧。&rdo;她說完把地址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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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淋浴的感覺好極了，熱水像細細的針刺在她光滑的面板上。她放鬆身體，閉上眼睛，呼吸著蒸汽。她從來就喜歡淋浴，儘管她知道這是男人的洗法。男人洗淋浴，女人洗盆浴。拉穆斯醫生有一次曾說起過這事，她認為那簡直是胡說八道。形式制定出來就是為了要把它們打破，她是個獨特的人。

後來她發現淋浴可被用來治療精神分裂症患者。他們有時會因為交替噴出的熱水和冷水而平靜下來。

&ldo;那麼你認為你是得了精神分裂症了?&rdo;拉穆斯曾這樣問過並盡情地笑過。他不常笑，有時候她想逗他笑，但通常並不成功。

她關掉淋浴，從浴缸裡爬出來，裹上一條浴巾。她抹去洗澡問鏡子上的蒸汽，望著鏡子裡的身影。&ldo;你真難看。&rdo;她說著點了點頭，鏡子裡的她也點了點頭，淋浴把她眼睛上的化妝沖走了，這是她唯一化妝的地方。她的眼睛現在看上去小了，而且因為勞累顯得無精打採。她今天什麼時候該與拉穆斯醫生碰頭?是今天嗎?

今天到底是星期幾?她定神想了想才記起來今天是星期五。她至少有二十四小時沒睡覺了，她現在又有了不睡覺後出現的那些症狀‐‐她記得當實習醫生時才有過。胃裡一陣陣發酸，渾身隱隱作痛，腦子反應有點遲鈍糊塗。這種感覺真是可怕。

她知道這種感覺會如何發展下去。再過四五個鐘頭，她便會開始做有關睡覺的白日夢，她會想像出一張床以及她躺上席夢思的那種柔軟的感覺，她會開始不停地想著那種陪伴睡眠而來的奇妙感覺。

她希望他們不久便能找到本森。鏡子又蒙上了一層水蒸氣，她開啟洗澡間的門透透涼氣，接著在鏡子上擦乾淨一塊。她正要再次化妝，這時門鈴響了。

一定是安德斯。她沒有鎖前門。&ldo;門開著，&rdo;她叫道，然後繼續化妝。她畫好了一隻眼，在畫第二隻眼前略停了片刻。&ldo;你要喝咖啡。只需在廚房燒點水就行了，&rdo;她說。

她畫好了另一隻眼，把裹在身上的浴巾緊了緊，朝過道探出身來。&ldo;你需要的那些東西都看見了嗎?&rdo;她大聲說。

哈里&iddot;本森站在過道里。&ldo;早上好，羅斯醫生，&rdo;他說。他說話的聲音很愉快。&ldo;希望我的到來不會給你帶來不便。&rdo;

真是奇怪，她感到非常恐懼。

他伸出手來，她握了握，幾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

她滿腦子是恐懼。她為什麼要害怕，她很熟悉這個人，以前曾好多次和他單獨在一起，可從未害怕過。害怕的部分原因是吃驚，吃驚地發現他就在眼前。還有個原因是不相稱的情景：她立即想到了浴巾和她還沒擦乾的光光的大腿。

&ldo;對不起，請稍等片刻，&rdo;她說，&ldo;我要穿件衣服。&rdo;

他禮貌地點點頭，走回起居室。她關上臥室門，坐到床上。她喘著粗氣，好像奔跑了好長一段路程似的。是焦慮，她想。可這並不能幫她什麼忙。她想起了一個病人，這個病人最後沮喪地對她大叫道，&ldo;別告訴我我是精神壓抑，我感到可怕極了!&rdo;

她走到衣櫃邊，胡亂地順手拉過一件衣服，隨後她回到洗澡間去照鏡子。拖延，她想。這不是拖延的時候。

她猛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