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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所及之處,他看到的是同窗們皆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背著書,唯獨林邵白的桌椅空著。
他聯想起剛才聽到的那段虎頭蛇尾的對話,再比對眼下看到的一切,心裡不禁掀起驚濤駭浪。
望著林邵白空蕩蕩的桌椅,謝行儉面上不免染上幾分愁緒。
今年,整個私塾只有他,林邵白還有趙廣慎三人參加了縣試,他娘和趙廣慎娘都好好的,那麼就只剩下林邵白他娘
他和林邵白雖然相交不深,但畢竟有著同窗多年的情誼在。
他有時候很厭煩林邵白那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鬼模樣,但偶爾靜下來細想,其實他能理解林邵白的做法,無非是自尊心作祟罷了。
十五六歲的少年兒郎,誰都不願意在旁人面前展現出自己最狼狽不堪的一面,寧願自己過得苦一點,累一點,也不喜奢求別人對他露出半分憐憫和同情。
林邵白就是這類人的典型,上次縣試結束後,林邵白就因他爹遞衣服這事,事後不知跟他說了多少遍感謝的話語,還一個勁的解釋確實是他自己忘了帶衣服,而不是因為沒衣服穿。
這種掩耳盜鈴的謊話,謝行儉聽之,便笑之,至於林邵白沒穿外套的真相,他才沒工夫關注呢。
如何看待林邵白這個人,用他爹當時的話講:這孩子是個執拗的人,沒人領著走,終究有一日會走偏。
有些人執拗你可以稱他心性堅韌,但做事講究張弛有度,太執拗必然顯得過猶不及。
謝行儉剛嘆了口氣坐回位子,就聽簾門外一陣桌球作響,伴隨著花盆碎地的清脆聲中,隱隱夾雜著女人的尖利咆哮,「韓進宏,你給我站住!你——」
韓夫子聞言,氣的倒八眉高高豎起,臉色黑的似是被一團烏雲掩住。
忽而眼神掃到學堂木簾後面露出些看熱鬧的小腦袋,他連忙上去捂住女人的嘴,低聲罵道,「宋氏,你給我睜大眼看清楚了,這裡可不是京城,由不得你在這胡亂放肆!」
宋氏輕蔑的看了韓夫子一眼,獰笑道,「我胡鬧?韓進宏,你捫心自問,你現在在幹什麼?你為了區區一個學生,就捨得費盡心機的幫他度過難關——」
「那我呢!」宋氏手指抵著韓夫子的胸口,怒氣沖沖的道,「你兒子再過不久就要被流放苦寒之地,你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孤苦伶仃的離開我,離開咱們身邊?」
察覺到面前男人無動於衷的表情,宋氏恨得牙根直癢癢,語氣咄咄逼人,「韓進宏,你沒良心,坤兒他可是你親兒子,親兒子啊!」
說到最後,宋氏似是有氣無力的癱倒在地,淚珠在眼眶中溜溜打轉,如泣如訴道,「你當爹的就不能救救他麼,那疆北苦寒——」
「做錯了事就該受罰!」韓夫子怒不可遏的低吼,謝行儉遠遠看著,覺得韓夫子一貫挺直的肩膀似乎在這一刻耷拉了下去。
「好個做錯了事就該受罰!」宋氏一甩之前的柔弱,麻利的站起身,大聲質問道,「韓進宏,你敢說你沒假公濟私?」
韓夫子緊皺眉頭,就聽宋氏冷笑,「哼,不敢說是吧,瞧瞧你教的好學生,居喪守孝之人,膽敢參加科舉,豈不是將國法家規都不放在眼裡?!」
「現如今你那學生除了被剝奪了應試的資格拘禁呆家守孝外,可受到了一絲一毫的傷害?」
宋氏早感應到暗處有很多學生躲著在那看熱鬧,她故意將手指移向木簾,「韓進宏,你敢當著你眾多學生的面保證你沒有牽涉其中,你沒有假公濟私,你沒有替你那個學生擺平牢獄之災?」
韓夫子眯起虎眼射向木簾,偷聽的一群小書生接收到來自夫子的審視後,像觸電一般,『搜』的一下縮回腦袋。
不一會兒,院子裡的聲音漸行漸遠,韓夫子身邊的書童過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