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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成澤坐在陸時琛的窗邊,撫摸著陸時琛的額頭,而後發怔地看著窗外,可能……失去這份痛苦的回憶,並不是一件壞事吧。
那之後,陸成澤就再也沒跟陸時琛提過以前的事情,甚至家裡跟車禍前有關的照片、物品,全都被陸成澤收了起來。
父親,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十幾歲時,陸時琛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於他而言,父親似乎並沒有被賦予特殊含義,和他那些每天見面、偶爾交談的同班同學沒什麼不同,似乎還要更生疏一些。
陸時琛十七歲時,陸成澤提出要將他送到國外讀書,理由是「能接觸到更好的教育資源」,陸時琛面無表情地同意了。那時他以為,換一種生活環境並不會對自己構成什麼影響。
出國之後,他抑鬱加重,去了當地的心理諮詢機構,尋求心理醫生的幫助,卻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向陸成澤求救。
親人真的是可以無條件信任的嗎?對於這樣的說法,陸時琛從未感同身受過。
然而,明明這些年裡跟面前這個人並無太深的感情羈絆,為什麼自己卻會感受到一種深沉的悲傷呢?陸時琛靜靜看著陸成澤,腦中繼而浮現出更多的畫面——
是因為十七歲被送出國的那次,在機場安檢之後,回頭看見的那道落寞而孤獨的身影嗎?
是因為每年過年,自己在國外接到的那通不痛不癢的越洋電話嗎?
是高中時自己因孟釗去找了周明生之後,陸成澤得知這一切後就接手了孟祥宇的案子嗎?
是因為年少時半夜睡不著,起身去衛生間時,看見陸成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地看著一張似乎有三個人的照片嗎?
也許是因為情感漸漸復甦,以往那些並不會讓陸時琛產生絲毫觸動的畫面,此刻卻忽然讓他感覺到一陣如同潮水般、延綿不絕地湧上來的悲傷。
對視片刻,陸時琛開口打破了沉默:「你為什麼會在巖城?」
陸成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陸時琛繼續問:「策劃了這一切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陸成澤依舊沉默。兩人都知道此刻的沉默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以周衍和趙雲華兩個無辜的人為開端,也是你的主意嗎?」
「孟祥宇的案子是不是與你有關?」
「為什麼沒有讓刀疤阻止孟婧的死亡?」
「二十年前,為什麼要開車帶著我們一家自殺?」
「叫我來的目的是什麼?」
陸時琛的語氣逐漸加重,到最後近乎逼問。
面前的陸成澤看著陸時琛,在陸時琛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後,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出聲道:「車禍的事情,你記起來了?」
陸時琛道:「嗯。」
「還記起了什麼?」陸成澤繼續問,「你媽媽?你奶奶?」
陸時琛搖了搖頭:「沒有。」
陸成澤嘆了口氣,轉過身道:「跟我來吧。」
陸時琛跟著陸成澤,穿過客廳,走向東北角那間臥室。
踏進臥室,陸時琛一眼看見了躺在床上的那個頭髮花白的老人,那是……
一瞬間,無數記憶似乎從很久遠的地方鋪天蓋地地湧了上來——
十二年前,那間療養院的地下室裡,躺在病床上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指向自己的老人;
二十年前,那場車禍發生前,一向疼愛自己的奶奶張羅著要去巖城看望兒子;
還有,似乎一個更熟悉的面孔也開始有了輪廓……
「今天小琛過生日,想去哪兒玩?遊樂場怎麼樣……」
「想爸爸嗎,想爸爸的話咱們就給爸爸打電話……」
陸時琛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