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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鳳樓抬頭看了他一眼:&ldo;下官見過大人。&rdo;
彎腰、拱手、垂眼,在標準不過的禮數,臉上的神色卻仍是木然的,彷彿那三載親密無間的歲月早已在他心中煙消雲散。
&ldo;嚴、縣、丞。&rdo;把這個生疏的稱呼放在嘴裡反覆咀嚼,顧明舉勾了勾嘴角,倏然轉身,大步流星往城內走去,&ldo;讓本官看看,這個南安縣在嚴縣丞的治理下都變成什麼模樣了。&rdo;
身後,嚴鳳樓還凝著臉直挺挺地站著。氣急敗壞的張太守在他身邊重重地跺腳:&ldo;那是京裡來的上差,你好歹也笑一個呀!&rdo;
事情還得回到幾天前。
朝裡官員們都知道,顧侍郎是不按牌理出牌的脾氣。
青州太守在青州城裡把他供得比菩薩還好,他還意猶未盡,晚上的酒宴上冷不丁冒出一句:&ldo;張大人,下官明日清早想去南安縣看看,勞你操心安排一番。就這麼說定了,你可別忘了。&rdo;
措手不及的青州官員們驚得齊齊把下巴咳上了桌角。
歷來哪怕是御史巡查,也總提前那麼十天半個月知會一聲。地方上為官不易,縱然是再兩袖清風日月可鑑,也總有疏漏偏頗。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保不齊橫刺裡蹦出個攔轎喊冤存心鬧事的,給上兩三天的餘地稍稍整頓整頓,既是讓地方上好看,也是為了當今聖上的臉面好看。哪有今夜說去明天就到的?不是存心來挑事是什麼?
顧明舉不管,只將頭扭向角落裡的嚴鳳樓:&ldo;鳳卿,我要同你好好說說話。&rdo;再不顧滿堂的詫異,大笑著轉身而去。
鳳卿,多少年沒聽他這麼喊。嚴鳳樓乍一聽聞,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及至看到坐在主席上談笑風生的他,徒然覺得陌生。
身邊有人推他:&ldo;嚴大人、嚴大人,還不快敬一敬顧大人。來呀,快來,你這南安縣丞才是今天真正的東道啊!&rdo;
催促的聲音太大,落到顧明舉的耳裡。他低下頭用筷子去夾碟子裡光溜溜的鴿蛋,暗案在心裡發笑。再抬頭,受不住催促的嚴鳳樓果然已經站到了自己跟前。他眼中眸光閃得太快,卻還是叫顧明舉捉到一絲懊惱與無奈。不由自主地,嘴角忍不住就要往上翹。
燈火下的嚴鳳樓有一雙沈如深淵的眼,嘴角略微向上彎了一分,笑容淺得幾乎看不見。他低聲說:&ldo;顧大人,下官敬你一杯。&rdo;目光炯炯,有端正、有肅穆、有生疏,唯獨沒有當日的熟稔與親密。
顧明舉放下玉箸,舉起自己的酒盞來同他相碰,有意無意地,執盞的手指刻意輕輕擦過他的:&ldo;你我不必這般客套的,鳳卿。&rdo;他刻意低頭去看他頓在半空的手,最後兩字低微好似情人間的耳語。
嚴鳳樓的動作只是凝滯了一剎那,旋即便慡快地抬手將酒飲盡:&ldo;下官不敢逾距。&rdo;恭謹有禮,將所有不該出現的情緒俱都藏進那雙看不出情緒的墨瞳裡,讓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
&ldo;嚴鳳樓啊,你還真是……&rdo;顧明舉連連搖頭,適才志得意滿的笑容全數凝固在了眼角。他放下酒盞用錯綜複雜的目光看他,視線一路落到他圈著杯盞的指,纖長依舊,只是關節上覆了一層經年握筆的厚繭,&ldo;我原想說,在下醉意深重,怕是要在府上叨嘮一晚。現在看來,嚴縣丞定然是不會答應的。&rdo;
&ldo;官驛據此不過數裡,內中一切諸備,均按張大人吩咐安排妥當,大人盡可放心入住。至於府中,倉促之間,恐怕伺候不周,反令大人不適。&rdo;嚴鳳樓微微側身避開他的注視,口中略作停頓,繼而又道,&ldo;舉朝皆知,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