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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擦黑, 蕭方就興沖沖地跟著季雲祺出了宮門, 踏上季家的馬車時,一腔熱情卻像被冰水當頭澆下。
馬車裡空空如也, 一個人也沒有。
「樊先生前幾天忙碌, 受了些風寒,秦槐在家裡照顧他,他們今天就不來了。」
季雲祺扶他上車,為他低聲解釋一句,又吩咐車夫動身。
「哦。」
蕭方悶悶回了一聲,說不失望是假的。
而且這空蕩蕩的車廂, 更清楚地提醒他,季雲楓還在南邊守關,僵持了兩個月時間,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他知道季雲祺心中恐怕比自己的焦慮只多不少, 平時便儘可能地, 能不說就不說。
好在最近從南邊傳來的訊息都不溫不火, 雲楓聽話地與原駐軍一同固守, 雖然時不時還有衝突,但大體來說還算相安無事。
他們今天沒做什麼出格裝扮,都只簡單戴了面具,因為去年來過一次, 沒必要趕著最熱鬧的地方去擠,便只在廣袖的遮掩下牽著手,沿著河邊慢慢走。
「等明年了, 咱們就可以一起出來,如果你喜歡的話,就再多找些人。」
季雲祺冷不丁地說話,蕭方起初還有些摸不到頭腦,很快又明白過來,自己剛剛一臉失落的模樣,恐怕連這面具都遮不住。
他知道,雲祺這是怕他寂寞,在開導他呢。
「雲祺,你還記得咱們大學時候嗎?」
「記得,怎麼了?」
蕭方在河邊停住腳,拉著季雲祺繞去大柳樹後面,免得擁擠的人群擠撞到他們。
微冷的夜風從河面上迎面吹來,還泛著綠意的葉子打著旋地被卷下來,落在河面上,點起漣漪,把河面上映照的燈火也一圈圈地一直擴散到腳下。
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看著河面。
「當時咱們在學校裡,都是悶著讀書上來的一群傻瓜蛋子,沒那麼多心思,也沒那麼多惡。」他往旁邊看了一眼:「除了你。」
季雲祺知道他對紀凌本人鬱憤難消,心中居然還有些愉悅,悶笑一聲,攬住他的肩:「我錯了。」
蕭方現在也沒心思跟他提起這些糾纏不清的。「當時咱們班一起軍訓拉練,一起上課做實驗,一起參加球賽,一起旅遊,然後畢業。畢業的時候好多人都在哭,都在說以後要常聯絡。」
他輕嘆了一口氣:「可是真的畢業之後,哪有那麼多時間,有了新的責任和環境,認識了新的朋友,再沒什麼共同話題,大部分人也頂多是在手機上聊上兩句而已,真要見面哪有那麼容易。」
「所以其實你也不用安慰我,」他伸出手搭在旁邊的膝蓋上,很快被人裹在溫暖的掌心裡。
「其實人不就是這樣,陌生人變成熟人,然後再變成陌生人,始終是一個人兜兜轉轉。」
見季雲祺要開口,他笑了一下,捏住季雲祺的嘴。
「好啦,我知道你肯定想說,你會一直陪著我的。但是,雲祺……」
自雲楓走之後,他身邊少了許多吵鬧聲,也多了許多考慮今後的時間,這些話他一直想說,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季雲祺沒打斷他,沉默地等著。
「雲祺,永生永世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回去那邊的世界,到那個時候,你應該也變成個小老頭,對自己好一些,不要再念著我了。」
季雲祺的眼眸隱藏在眉睫投下的陰影裡,只能看到雙肩隨著沉重的呼吸在不停起伏。
蕭方知道這話有些殘忍,可他真怕季雲祺將來會一根筋地跟自己過不去。
不過話說回來,他回到那邊去,餘生的時間比季雲祺還要久,又怎麼翻過季雲祺這道坎呢?
所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