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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艇遇上一艘貨船,孤零零地在大海上燃燒,它也快沉沒了。海上沒有小艇,水手們不是死了就是划走了。冰海上象他們這樣的同胞一定不少。卡拉漢認出船尾上的名字--&ldo;多里斯明星&rdo;號。他知道這是一艘美國船。
再往前劃,大海上漂浮著幾具屍體。屍體穿著軟木救生衣,在冰塊間載浮載沉。他們顯然是&ldo;多里斯明星&rdo;號的水手,也許小艇沉了,游泳被凍死在海上。
到第二天晚上時,劃手們全凍僵了。卡拉漢讓每個人大聲唱歌,因為打盹睡覺很可能凍死。每隔大約一小時,他就搖搖其餘的人,讓他們互相打耳刮,最困難的人才有資格喝酒。小艇在夜海上漂泊,天明時,兩名水手僵死在槳位上了。他們生命的燭光耗盡了,誰也無法拯救他們。他們臨死前瞪大雙眼,面部扭曲,形成一種醜陋悽慘的笑容。卡拉漢和水手們,按照海員的葬儀,把他們拋入大海。
白天,灰濛濛的雲層漫散著慘澹的陽光。一些北極燕鷗在海天之間翻飛。流冰塊撞擊摩擦著舢板。很快,小艇就漏水了。人們費盡力氣才堵住漏,但全船人的衣服全濕透了。水手們虛弱的軀體已經沒有熱量來偎乾濕衣服,那衣服象鉛一樣重,象冰一樣冷,貼在肉上,把身體裡最後一點熱也吸光。最後的酒也幫不了忙。
烏雲密佈,海霧騰騰。氣溫在攝氏零下16度左右,幸好一直沒有暴風雪。一天一天過去了。已經沒有氣力划船了。兩條小艇在大霧中失去了聯絡。卡拉漢艇上的八個人只有四個人還活著,奄奄一息,只要天公不作美,一陣風浪就可以把他們收拾光。
卡拉漢他們把艇靠上一大決流冰,讓艇凍在冰上。四人協力在流冰塊上搭了一頂帳篷。然後,他們用斧頭劈開小艇,生起火來。火、休息、溫暖和熱水又使他們殘喘了幾天。但兩名水手相繼死去。他們死於虛弱,又死於絕望。人厭倦了這個世界,只要一鬆手,仁慈的上帝就會把他收去,能擺脫苦難和苦痛,對於力竭的人來講,這也是一種誘惑。
蒼天茫茫,碧海沉沉。卡拉漢和瑞安安葬了同伴後,互相鼓勵,又活了一週。糧食吃光了,木板也燒得差不多了,卡拉漢用機智打死一頭海豹,這才使他們岌岌可危的日子穩定下來。他們得了壞血病,牙齒一枚枚脫落,情緒沮喪,神志越來越糊塗。可是,每當他們清醒時,就罵德國人,罵邱吉爾,罵&ldo;提爾匹茨&rdo;號,也罵護航隊和皇家海軍。
卡拉漢又打了一頭海豹和一隻白熊。現在,他倆已經逐漸適應了北極生活。那些大無畏的極地探險家們留下來的金科玉律一一發揮了作用,卡拉漢終於能體驗那些在征服自然中使自己的生命升華的偉大心靈了。
他們終於等到了那一天。
那天天氣晴朗。大團的雲在高空變幻。北極的雲是奇特的,同世界上其他緯度的雲連然不同,帶著莫測高深的魔幻色彩。卡拉漢在整理破魚網和魚鉤,突然聽到瑞安叫了一聲:
&ldo;船!船長,一隻船!&rdo;
南方的天邊上果然有一隻船。卡拉漢一生中見過無數各種各樣的船,從來也沒有對這隻船有這麼深的感情。
那條船慢悠悠地朝他們的冰島開來,旗桅上飄著一面紅底藍白十字旗。它是一條挪威的近海漁船。
那條船靠上了流冰塊。一個小個子水手從跳板下到流冰上,對他們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他說什麼都無關緊要了,關鍵是他來了。
卡拉漢和瑞安登上了那條船,這才看清它的船名:
&ldo;srya&rdo;,他們都不懂挪威語。
船長熱情地招待了卡拉漢他們,給了他們酒,熱的食物和暖和的外衣。瑞安借了面鏡子看看自己,他已經瘦骨嶙峋,人鬼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