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第1/2 頁)

石少嵐回頭望望船裡，形形色色的人，東倒西歪地緊靠在一起。這裡、那裡，到處堆著包裹、簍子、扁擔，雖說是未到清明，船艙裡已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汗臭味，不時還傳來幾聲豬叫和雞鳴。一頭老黃牛，正興高彩烈地在進餐，一雙大眼象在緊盯住石筱蘭，突然哞地叫了一聲。石少嵐不由得笑了。他知道她很少有這樣的經歷，便笑了笑說：&ldo;筱蘭，逆水行舟，性急是沒有用的。坐船回老家，可是你媽的心願啊!我總覺得，年輕時什麼事都經歷一下，對將來是有好處的!&rdo;

&ldo;爸爸，你知道老家的情況嗎?&rdo;石筱蘭故意扯到別的話題上去。&ldo;家裡還有些什麼人?&rdo;

石少嵐的目光，又遠遠地向雲雨、向岸邊的林帶望去，沉吟一會說：&ldo;我從小就未回過彭家場。&rdo;

&ldo;那……媽媽呢?&rdo;

&ldo;她離開仙桃，只怕也有四十五六年了吧!&rdo;

&ldo;你們這樣回去……&rdo;石筱蘭眼珠一轉，輕柔而婉轉地問：&ldo;能找到老家的人嗎?&rdo;

&ldo;不知道。&rdo;石少嵐默想了一會又接著說：&ldo;我想……是能夠找得到的。&rdo;他突然想起尤冰泉給他看過的彭家場和仙桃鎮地方政府的來信。

&ldo;老家的人對你和媽媽能認識嗎?&rdo;石筱蘭彷彿在明知故問，有意在跟石少嵐說話。她已經明白地感到，父親比以前沉默得多了。

&ldo;不會認識。&rdo;

&ldo;那……你們回老家去幹什麼?&rdo;石筱蘭真的感到有點驚詫了。平日，她除了聽從父母的安排外，很少過問這些似乎與她無關的事，這些日子，她更是這樣。

&ldo;清明節到了……&rdo;石少嵐回頭望了望面帶哀慼的金小桃，感慨地說：&ldo;你媽媽說，我們應該回去祭祭祖，掃個墓，尋根……&rdo;

&ldo;尋根……

&ldo;對，尋根!&rdo;石少嵐突然望見了在江面上翱翔的白鷗，變得高興起來：&ldo;就象我們從美國回到中國，從夏江市回到沔陽，這都是在尋根……懂嗎?&rdo;

&ldo;都是在尋根……&rdo;石筱蘭若有所思地吟哦著，默默地點了點頭。

&ldo;是啊……只要是人，無論是哪一國的人，他都有著他自己的祖國，自己的根……筱蘭，我希望你，將來無論到哪兒去，也要永遠記住中國人的根……&rdo;

&ldo;哦……&rdo;又是一聲輕輕的吟哦。

雨，在弦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著，從天上，從地上，從船頂，一滴滴地匯集起來，不折不撓、不即不離地向江水裡湧去，彷彿它們也在追尋它們的根……

1984年12月寫於漢口江漢北路225號2009年11月改於金華

</br>

<style type="text/css">

banners6 { width: 300px; height: 250px; }

dia (-wid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