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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的天仍然在打雷,窗戶阻隔不掉的部分悶雷一聲聲地傳進來,顯得屋裡沒人說話的那幾秒尤為安靜,靜得讓沈欲後知後覺地開始臉紅心跳。
直到傅深詫異過後終於開口:「怎麼了?」
沈欲理智回籠,低下頭沒好意思說話,滿腦子都是做了噩夢,看了恐怖電影,和害怕打雷這三個選項哪一個能不那麼丟人。
「豆花把怕打雷的習性傳給了你,」傅深撐著沙發靠背,瞟了眼安然入睡的豆花,又瞟了眼沈欲泛紅的耳尖,打趣似地問,「今晚換成你不敢睡覺了?」
天地良心,沈欲真的沒想讓傅深猜出來的。他一句「白天看了恐怖片」都懸在嘴邊上了,就差一丁點力氣就能說出口。結果傅深這句玩笑話一出,他下意識地錯愕抬頭,等反應過來想要補救的時候已經晚了——傅深在滿目驚訝地問:「怎麼這個反應,你……我說中了?」
沈欲摳著豆花的背,在把豆花折騰醒的邊緣徘徊試探數秒,實在覺得非常丟人,半晌才自暴自棄地選擇了預設:「傅先生,您先去睡吧,不用管我,我還不太困。」
傅深沒去,語帶調侃地問:「這雷要是打一夜,你是不是一夜都不準備困了?」
「不會,雷陣雨,很快就過去了,」沈欲雙頰通紅,語氣還挺倔強,「您去睡吧,真的不用管我。」
傅深都被逗笑了。他用手掌在沈欲的後頸摩挲了幾圈,忍俊不禁地說:「起來吧,去睡覺。房間的燈又不是擺設,在這兒熬夜做什麼?」
沈欲還想掙扎一下:「傅先生……」
「我都站在這兒跟你聊半天了,」傅深帶著點未褪去的笑音,故意打斷道,「你要是再不去睡,是不是有點辜負我?」
「……」沈欲彷彿被捏住命門,瞬間就聽話了。
但誰承想,躺到床上後,他看著那盞不算特別明亮的床頭燈,感受著腰間傅深的手臂傳來的熱度,竟然還是以另一種方式,不爭氣地辜負了傅深徹夜開燈的好意——他真的睡不著,可這次不是因為雷聲了,是因為身後的人。
傅深不常抱著他睡,在此之前,他們之間的擁抱大多都是發生在那些躁動難耐的時刻。是帶著欲求的,是夾著曖昧的,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著沈欲,自己有多麼不堪的。可此時此刻,這擁抱只換了一個場景,就搖身一變,成了他在這雷雨夜裡最難以名狀的熨帖和安慰。
沈欲沒有喜歡過人,但在這一刻,他忽然無師自通,確認了喜歡是何種滋味。
逃避和牴觸原來是沒有用的。
喜歡這東西,一旦冒了頭,大抵便再也縮不回去了。就像是枝椏上的小花苞。起初並不顯眼,也許還可以裝作沒看見,但時間一天一天,有朝一日,它總要開出滿樹繁花,叫人再也無法將它忽略。
沈欲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傅深。
他在這段畸形的關係下,喜歡上了包養他的傅先生。
漫漫長夜,沈欲視線清明,滿腹心事地熬到了凌晨。直到漆黑的天幕被幾縷朝陽破開,才終於撐不住地閉上了眼。
思緒停滯前的最後一刻,他想,沒關係,而已,不要被發現就好了。
不要被發現,就不會有關係。
59
第二天,暴雨褪去後的上午異常寧靜,傅深醒的時候沈欲還在睡。是蜷在他懷裡,毫無防備地在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翻的身,他一點都沒察覺到。
傅深稍稍退後,盯著人看了片刻,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挑開了對方落到眼前的幾縷劉海。
劉海的末梢在動作間戳到指尖的面板,他收回手輕輕捻了兩下,除了指尖有點癢以外,忽然覺得心裡也有點癢——大概是因為頭一回在睡醒時發現懷裡多了個沈欲,有點不太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