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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許春天現在很多記憶都是模糊的,但她知道,這些文字都出自她的手,這些話,也都是她曾經的真心話。
可她覺得自己並不是個脆弱的人,自殺這件事不該發生在她身上。
房間裡只開著一盞昏黃的夜燈,許春天就在這樣的燈光裡,看著自己寫的東西。
寫下這些文字的記憶已經消失殆盡,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故事和珍藏在心底的面孔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印記,連同那些舊日裡父親的面容都隨之消散。
曾經有過的歡聲笑語和溫馨的回憶都如同破碎的泡沫般消失在空氣中,許春天站在時間的迷宮裡,找不到出口。
這下子,許春天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寫下這麼絕望的話了。
可說真的,許春天看著身邊睡熟的廖子璇,她的臉色比記憶中的她要憔悴太多,許春天溫柔地為她梳理著凌亂的髮絲。
廖子璇這麼好的人,許春天捨不得讓她也留在過去。
人該朝前看。
許春天的遺書早就寫完了,她又在最後添了幾筆,留下落款——愛你們的許春天,絕筆於春三月。
其實許春天還有很多話想說,於是另起一張信紙,洋洋灑灑寫了很多,她決定把這封信交給林昂,希望林昂有能讀到它的一天。
昨晚一切的許春天,將每封信都一一放到炕頭,她要趁著自己還能記得這一切,親自跟這個世界道個別。
許春天下炕穿好鞋子,臨行前,她看了廖子璇一眼,又脫鞋回到炕上,輕輕在她額頭落上一吻。
接著,她來到林玉婷的屋子,林玉婷倚在床頭睡著,懷還抱著一堆不知道哪裡弄來的醫學書和一本字典。
一個小學都沒上完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孩子,啃著字典去學習那些連專業人士都覺得晦澀難懂的醫學書。
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孩子能多活幾天。
可是,許春天撐不下去了,她悄聲道,「媽媽,對不起,活著太累了,我不想拖累大家了。」
許春天伸手撫上母親的面龐,溝壑縱橫,比記憶裡的母親蒼老了太多。
「媽媽,我會記住你的,我會帶著記憶離開,然後下輩子,我還要來找你。下輩子,我不要做你的女兒,我要做你的姐姐或者好朋友,那樣我就有很長很長的歲月可以陪著你。」許春天哽咽道,「就像現在的我和廖子璇那樣。我們可以一起做夢,一起長大,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你不要忘了我,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許春天轉身離開,林玉婷的眼角劃過一滴淚。
許春天來到西欽村的小河邊,那裡有村民打漁時留下的冰窟窿,冰窟窿的冰層很薄,用力一踩就會碎掉,露出河流本來的面貌。
此刻,晨光熹微,新的一天開始了。
舊日的故事也該結尾了。
許春天用力一蹦,整個人就沒進了冰水裡。
等到第一波來河邊釣魚的村民發現她時,她早已沒了呼吸,他們將她撈起,發現她的身體凍得僵硬,嘴角還掛著一抹笑。
春風料峭的三月,許春天跳河自盡了。
原本不到十八歲的孩子是不能大操大辦葬禮的,但林玉婷想辦,林習就出錢出力,幫著操辦起來。
最終,許春天葬禮定在三月二十一號,春分那天。
這件事傳遍了整個逐縣一中,所有認識她的不認識她的都想來送她最後一程,因為這是離他們最近的死別。
但因為三月二十一號,學校還在上課,所以來的人不多,但張科一大早帶著所有七班的同學趕了過來。
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
許春天是張科教過最好的學生,沒有之一,她本該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出現在幾十年後的校慶上,而不是靜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