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5 頁)
留給龍小井,等著出門工作的兒子回來吃,結果龍小井回不來,繼續留著,一直留到五一,那棗快長毛了,還捨不得丟掉。龍小井到北京工作以後,曾想把老母親接到北京生活些陣子,老母親堅決不去,說是丟不下家裡養的雞、豬、羊。其實龍小井明白,老人家大半是不想給兒子添麻煩,要是自己態度堅決,一輩子在農村生活的老母親又何嘗不想去北京看看。
龍小井家的房子是“一明兩暗”結構,就是一棟房子分作三間,當中的“明”,相當於客廳,其實基本用來做飯和全家人夏天吃飯用。
拉開早就對不上縫的農村木匠打的木框玻璃門,龍小井一進屋,就聞到了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這氣息讓他腦子裡快浮現兒時生活的一幕幕,心中感慨多多,可是又不能把這些感慨流露出來,儘量作出熟門熟屋習以為常的樣子。
屋子裡的一切,龍小井不用眼看,用心感受也知道是些什麼。一進入被炊煙燻得墨黑屋頂上垂著炊煙穗的屋門,右邊是個紅磚砌成的灶堂,灶堂的進柴口被多年的煙火燻得烏黑烏黑,直徑一米左右的大鐵鍋,上面蓋著高粱秸杆串成的鍋蓋,有幾處破了,用粗紗布打著補丁。
鍋臺的右邊,是個盛泔水的瓦盆,這瓦盆原本是過年吃餃子用的,因為它上沿殘缺不全了,才用來盛泔水。泔水盆的上方,牆上掛著老父親自己用木板釘的筷子籠,十幾根粗大的木質筷子,已經使用得禿了頭。筷子籠旁邊的牆上,有幾個灰黑色的餅子,這是用灶灰儲存甜瓜種子的,這種土辦法,可使種子多年不變質。
鍋臺的右邊,是個破舊的手拉風箱。這種風箱,用得內塞老化後,龍小井的母親就給內塞粘上雞毛,每粘一次,可用一年左右。
與鍋臺正對著的屋子左邊,是一個粗磁大水缸。龍小井瞄了一眼掛在缸沿上的黃銅舀子,這個舀子留給龍小井的記憶太多了。它是老父親在供銷社當營業員時,收廢品時得到的,因為覺得這個舀子太不一般,從不吃私的父親便吃了私。這個鋥亮的黃銅舀子,是戰爭年代的遺留物,不知是日軍的還是國軍的,總之不是八路軍的。在現實中,這個水舀子已經珍存在北京龍小井新家裡,還沒來得及找人作個鑑定。
當中這間房子的正中,有一張舊式八仙桌,原本桌上擺放著一個綠色古老的香爐,正中牆上供著財神爺。文化大革命一起,破四舊立四新,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香爐被幾個農村紅衛兵砸了,財神爺像被紅衛兵燒了,現在是張貼的是偉大領袖毛澤東的畫像。而放香爐的地方,一片紅了,有紅寶書,還有裝紅寶書的紅包,還有龍地上,對著正面那個破舊的清代紅木小櫥上的水銀脫落了一大半的鏡子在梳頭,那把木梳子,顯然有了年頭了,磨得油光光了。
重見一位活著的老母親,龍小井心中澎湃。他捏了捏酸的鼻子,使大力氣不讓眼淚流出來。
“娘,我回來了。”
聲音難免失常。
老母親聞聲,緩緩轉頭,看了一眼兒子:“你凍著了?鼻子都堵了,咦,你怎麼穿著緞子被回來了,這緞子被找哪家借的吧。”
農村話,“凍著”,就是感冒的意思。
三姐在旁邊道:“娘,人家身上穿的這不叫緞子被,叫睡衣,是劉主任從上海給捎來的啊。”
老母親幾下結束梳頭,伸手捻捻龍小井睡衣的布料,道:“真好咧,這得多少錢一尺啊。”
“我也不知道。”龍小井搪塞著母親。(電腦閱&;讀^net)
龍小井坐在土炕的炕沿上,這炕沿是劈成一半的直徑十厘米的竹子,不知用了幾輩子了,已經磨得紅亮紅亮。龍小井的手則放在了那個清代紅木破舊的小櫥上,手感好極了。具有1o多年收藏經歷的龍小井,給這個典型的清代黃花梨古董估價了一下,要是弄到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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