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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夢裡不再是漆黑的小路,也沒有慘死的女人。他站在花園裡,周圍種滿了他不識的珍稀花草。他看著這些需要精心照料的花木,正猜測主人的身份時,突然聽到吟唱,便順著歌聲走去。曲徑通幽處,趙信執看到一個穿著旗裝的女人坐在湖邊的亭子裡,邊拿著繃子繡花邊低聲哼唱。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那女人回頭看著他,溫柔地呼喚道:「信執……」
又是那個畫中女人,隔著廊橋遙遙相望,看不清楚她的面目容貌。趙信執心裡生疑,這個女人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名字?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自己感到如此熟悉?
但那哼唱太過溫柔,讓趙信執放鬆了警惕,還來不及思考,他就在夢中再次睡去。
趙信執再醒來時已經快第二日正午了。他昨晚沒有做噩夢,雖然還是夢到了陌生女人,但這次睡得很好。趙信執拿起枕頭邊的香袋子,沒想到這安神香確實有效,心裡想著等從趙宅回來再去東街訂一些。趙信執心裡對這個旁人評價有些詭秘莫測的南煙齋有了些改觀。
趕回趙宅,趙夫人正坐在客廳等他。趙信執一眼看去,客廳桌案上放著一些照片,還沒來得及仔細去瞧,趙夫人就歡喜地迎了上來,抓著趙信執的手臂埋怨道:「怎麼瘦了呢?是不是沒有按時吃飯?不如我明日開始讓趙媽給你送飯吧?」
「不用麻煩趙媽了,都是在警局和大家一起吃的,不好搞特殊的。」趙信執說著話,脫下外套遞給趙媽,「我先回房間換套衣服。」
趙夫人滿臉疼愛地說:「趕緊去,淨個臉下來喝湯。」
趙信執有些不習慣趙夫人的親暱,找了藉口回房間。房間是趙夫人精心置辦過的,就算趙信執不常在這裡住,趙夫人也會每日讓人灑掃,所以房間裡有股淡淡的清香。牆上掛著趙信執從警察學校畢業的照片,趙信執有些恍惚,自己明明在這個房間裡住了十幾年,卻如此陌生。
趙信執換了一套舒適的衣服,下樓的時候聽到趙夫人和趙媽在小聲對談。
「少爺最近回來得越來越少了,瞧著心事很重呢。」是趙媽的聲音。
接著就聽到趙夫人說話:「可能是最近警察局的事情太忙了,臉色都是蒼白的。我就與他說,這麼辛苦做什麼,待在家裡做生意不好嗎?每日看看帳就好了,但他是個有主意的,想去當警察,現在已經坐上副廳長的位置嘞,很爭氣呢。」
趙媽聲音更低了:「少爺是最孝敬不過的,但老奴總覺得……少爺不是夫人親生的,心裡藏著掖著不說,會不會還想著原來的家?」
沉默片刻,趙夫人的聲音有些哽咽道:「若是他想回去找,就去找好了,我也不會攔著他。我從孤兒院領他回來的時候就曉得他出身好,哪有孤兒又會寫字又會讀書的。若是他的家裡比我們好……」
趙信執是十歲的時候被趙夫人從瑪利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趙老爺和趙夫人沒有孩子,也曾考慮去親族中選一個孩子過繼,但不是有些親族不捨得,就是願意的親族家的孩子資質太差,所以耽擱了好些年。趙夫人行善積德,常年給孤兒院送糧食補貼,那一日不過正巧去孤兒院送糧食,就剛好遇到了沒來孤兒院幾日的趙信執。十歲的趙信執容貌清秀,又識文斷字,趙夫人當即就決定將他領回趙家,十多年來當作親生孩子般撫養,數十年如一日。
這些恩情趙信執都是記在心裡的,但隱約不安地又不敢太親近趙夫人和趙老爺,生怕趙家知道自己的過往身世。雖然他自己也不太記得自己的過去,但心中的忌憚絲毫不減。
「他想回去也行的,有時間能回來看看我就好……」趙夫人的聲音已經哽咽,趙信執聽不下去了。
「母親,能吃飯了嗎?」出聲及時打斷樓下的談話,趙信執慢悠悠地從樓上走下來,若無其事地扣著襯衣手腕的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