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天觚(第3/11 頁)
嬰見勢不妙,連忙表功。他的母妃在他還未滿週歲的時候,就拋下還在襁褓中的他改嫁了。他從小就一個人孤零零地長大,好不容易交了一個朋友。他永遠會記得,那個漆黑的夜晚,這位年輕的少年上卿點燃了他屋裡的油燈,就像是照亮了他一片黑暗的人生,令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手的。
綠袍少年回頭看了嬰一眼,反手拍了拍他的額頭,淡淡道:“好,明日就考你。”
嬰心中“咯噔”一下,心忖晚上還是臨時抱下佛腳,再多看兩遍的好。
綠袍少年注視著他乖乖地翻開那些木片,心中想的卻是其他事情。
據鷂鷹說,運送趙國戰利品的車馬明日就能進城。而秦王政前些日子就已經親至邯鄲,一是為了親自陣前犒勞王翦的大軍,再有大約是要報復當年他在趙國為質時得罪他的人。咸陽城現在是大公子扶蘇主事,無人管轄,自然無所顧忌,怕是明天就能擺出來顯擺。
果然,翌日,趙國戰利品便高調地在城中百姓們的歡聲雷動之中擺在了咸陽宮門前的大廣場上示眾。當然,屬於扶蘇的那部分青銅器古董,已經被他派人親自送到了鹿鳴居,在花園的空地上整整齊齊地擺了一大片,這還是選器型不一樣而擺出來的,重複的早就送進了庫中存放。
新冶煉出來的銅器,都是黃金般璀璨的顏色。只有埋在地下,因為土壤的侵蝕才會一點點地變成青綠色,才被稱之為青銅器。而且不管是用範鑄法、失蠟法還是渾鑄法制成的青銅器,都因為模具陶範用過一次就必須摔碎才能出形,所以每一件青銅器都是獨一無二的。
在他們面前擺放的這些青銅器,每一件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莊重大氣。不論大小器型各異,那其上的幽幽銅綠,都代表著千百年來沉澱的歷史,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肅然起敬。
住在鹿鳴居的各位公子和王公子弟,還有等候呈上去的條陳反饋的大臣們,也紛紛站在旁邊圍觀。畢竟這麼多品種的青銅器,除了在祭典之外都難得一觀。更何況許多商周時期的器型流傳到現在,一些被淘汰,一些都有了改進,甚至有幾件青銅器很多人都認不出來用途,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
綠袍少年也帶著嬰在這些青銅器之間轉悠著,不僅僅是要考察嬰對於青銅器的認識,還要一一核對絹布之上的條目。
扶蘇坐在鹿鳴居的大廳裡,他還要處理許多政事,他父王甩袖子一走,整個咸陽城的大小事務都要他來處理,雖說還有三公九卿等人輔佐,但扶蘇尚且是第一次親自執政,自然想事事做到最好。
偶爾從書簡中抬起頭,看到自家小侍讀遊刃有餘地清點青銅器,便暗讚了一聲。
世稱有傳承的貴族都為鐘鼎之家,之前的意義是因為大貴族之家都是擊鐘列鼎而食,但現在鐘鼎之家的意思,卻是隻有真正有傳承的貴族之家,才能在庫房之中存放著這些貴重的青銅器,讓子弟們辨認、碰觸,甚至是偶爾使用。所以扶蘇這次把所得到的青銅器拿出來曬太陽,也是為了讓他的那些弟弟們多些認識,這是一門必修課。
只是沒想到自家小侍讀也博聞強識,甘家早就自甘茂一代沒落,居然還能培養出這樣的人才。
這少年上卿今天穿著一襲孔雀綠的絹衣,因為今天的場合還算正式,所以他在外面還罩著一層蟹殼青的袍服,腰間也帶著象徵他官職的佩綬和組玉佩,腳下踏著素圓履。儘管扶蘇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對方就穿得這樣隆重,可最近卻是很少一見,乍然看去,倒是比起第一次見時更穩重了些。
因為手中的政事並不是多緊急重要,扶蘇時不時走神抬起頭往外看,也沒費多長時間就差不多做完了。讓顧存把批閱好的條陳按類別分發下去,扶蘇拿著幾卷一直都猶豫不決的條陳,起身走出鹿鳴居的大廳。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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