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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老口顫巍巍還在追問:「怎麼了?抬出來的時候,到底是怎麼了?」
「哎!——」
里正張大人長長、長長嘆了口氣。
桑榆這時基本已經把裡面的話聽清楚了,整個身體都在打顫發抖,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不可置信,只覺得這僅僅是一場噩夢。對,只是一噩夢!夢醒了,她所聽見的,就不存在了。
日子還是得照常過。哪怕這日子,對這戶姓桑的人家,再絕望,再痛楚,再無助。桑家夫婦失去了一個女兒,桑榆失去了姐姐,這一家三口,常常沉默著不說話。即使同一桌子吃飯,也是默默地流淚,無聲飲泣哽咽。
這一天,桑家夫婦終於決定忘記這段沉痛的過去,要把日子重新翻過,老兩口早早下地去幹農活了。
桑榆仍舊坐在院壩的中間轉動著紡車,紡紗織布。
忽然,柴房麥草堆發出一聲窸窸窣窣響動。「誰?」
她扭過身,不疾不徐站起來。「誰啊?是小偷嗎?呵呵!」
她嘴角瑟瑟失笑,「我們是窮苦人家,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偷的?」
她小心翼翼,提捏著裙擺,向那麥草堆戰戰兢兢走過去。接著,桑榆觸目便大吃一驚。
原來,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士兵穿著模樣與打扮。傅容滿身的血痕,傷痕累累,躺躲在那麥草堆裡。
桑榆去觸男人的鼻子,奄奄一息,只有一口弱弱的遊絲吊著。
傅容的意識已經進入混沌麻痺狀態,他現在置身何處,又是怎麼被那些人欺辱打得遍體鱗傷,翻過重重的大山,逃到這裡,他如死人,全沒意識了。
桑榆趕緊把男人在柴房的麥草堆放平躺好,先是粗略用袖子擦擦對方的鼻子、嘴唇與額頭,她又吃一驚。這麼年輕,關鍵是,那如墨所描畫的劍眉,秀氣的面部線條與輪廓,精緻的五官,儘管臉上汙泥血痕斑斑,也難掩他的貌美。
再仔細看對方穿著打扮,桑榆大吸口氣,原來,是附近軍中一個當兵的。
作者有話要說: 虐心又虐身,讓傅渣生不如死吧!
第39章 你如此厲害
女孩兒身上有一種乾乾淨淨的皂角清香, 這淳樸恬淡的清香,彷彿可以令時間倒退回某一個點上。
桑榆, 把遍體鱗傷的男人使出吃奶力氣拖到了一間小茅草屋內,又拼得滿頭大汗,想法兒弄上了炕。
廚房裡一會兒升起裊裊炊煙,她忙上忙下, 繫著白花布圍裙, 鍋碗灶臺弄得砰砰直響。又是表情著急地燒開水熬稀飯煮粥,又是去屋子外田埂邊找草藥。草藥找回來了,又洗好, 用罐子熬。
傅容的意識回到了童幼年時光, 這樣溫柔潔淨的女人衣香,她的呼吸時不時噴灑在他鼻腔, 他小心翼翼給他洗臉擦手,給他包紮處理著傷口,餵他吃藥喝粥。他緊緊皺起的眉頭,因為女人的相救和溫軟,逐漸平展了。「娘——」他叫。
「嫂嫂——」接著,他又叫。
傅容的眉頭剛好容易平展,這時,又忽然蹙起來。也許, 這是一個秘密,連他自己內心深處都未發現的某個齷蹉秘密。
他要是膽敢對天發誓——假若,他沒有嫉妒哥哥, 沒有覬覦過自己的大嫂,那麼,若違此話,天打雷劈。
曾有一段時日,首相傅楚陪同幾歲的小皇帝去西山上春狩,歸來時,由於被一刺客所傷,胳膊差點被廢了。
嫂嫂江沅衣不解帶,表情裡滿是心疼難受地、無微不至照顧他兄長傅楚,彷彿,就是現在他所得到的感覺。
在他的生命中,也許,同樣會有一個女人能待他如此。出現於他的夢中,不計較他的殘廢,不計較的過去,不計較他複雜的人生經歷……他也會有那麼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