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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上被古驁打破的地方已經好了,可惜前年揭開白布的時候,他父親不小心用大了力些,生生扯下一塊才長好的嫩皮,就這麼在額上留了個小疤,算是破相了。
雖然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但他自己卻是極為在意的。如今見古驁天天去學堂了,他更是意難平起來,覺得小時候古驁還低自己一等,怎麼一下子就越過了自己去,只比田家兄弟低一些了?
於是他每路過古氏一家所住院子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多看兩眼,每次都看到古驁在院子裡的樹下讀書。
他心想,古驁念書,據說是能識字的呢,能識字,難道這以後還想當管家不成?一想到這裡,管家二舅的兒子心裡就灰暗起來……
他父親總是著他做事,不是挑糞,就是去除草,他覺得自己若要當管家,怕是沒有指望了,卻不想便宜了古驁這小子。
這天,他剛從井裡打了一桶水,就繞到古驁在的院子旁邊,撿起一塊石頭,砸了過去。
古驁早就看見他了,可是如今要背書,便沒搭理他。石頭接二連三地飛來,古驁只好站起身,邊讀書邊躲。
那孩子見古驁看都沒看他一眼,這才灰心喪氣地走了。
走著走著,他忽然覺著,古驁真的跟他不再一樣了。以前他挑釁古驁,古驁總是飛奔著衝出來,可現在,古驁連話都不與他說了呢。
想到這裡,那孩子又搓了搓手上漸漸長起的細繭,忽然就難受地蹲了下去。兼又想到古驁今後當管家的樣子,那孩子的熱淚就流了出來……
於是又怨起自己的老爹,恨恨地想:連個瞎子都不如呢!
可這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只好擦了擦淚,把所有的不滿和委屈都咽回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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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簡璞嚴密訓誡下,古驁在不到十歲的時候,就能熟背各類典籍了,後來經典背無可背,簡璞便又返到《兵略》《六韜》《四書》《七史》的解意上來,古驁照例在課後留下。
簡璞抬眼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不禁也感嘆,不知不覺間,古驁長大了。而自己,也在這芒碭山中呆了整整六年。這六年間,他先是讓古驁背誦記憶,後面方是給古驁講解,鍛鍊他思維了。其實這些書籍,譬例《七史》,課堂上也是要講的,但簡璞課上和田氏兄弟講的,卻和與古驁私下講的不一樣。
以&ldo;三皇五帝本紀&rdo;這一篇為例,他給田氏兄弟講的就是堯舜禹如何如何禪讓,如何如何擇賢而立,百姓如何如何擁戴,如何如何垂拱而治。可他下了課將古驁留下來,講的卻更深了一層,講到古書中寫&l;堯衰,為舜所囚&r;,又說舜流放了堯的兒子丹朱,&l;使不與父相見也&r;。
對於簡璞內心來說,所謂&ldo;禮&rdo;的規矩,是前人用血淚試出來的,所以崇禮,天下能大治,便是這個道理。
古驁聽著若有所思,簡璞其實不是不知,這樣深妙的道理,是不適合言於少年的,可奈何古驁這些年來學得極為認真刻苦,悟性又高,簡璞就在心中認定了&ldo;傾囊相授&rdo;這四個字。
事到如今,簡璞早把與師兄弟子一較高下的三年之約忘在了腦後,簡璞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再讓古驁出色些,基礎再夯實些,意志再堅韌些……古驁的苗子實在太好了。簡璞看見他,就像一個雕工看見一塊美玉,忍不住要著手雕琢,不成器,誓不罷休。
如今的古驁,經過六年的磨礪,也已長成了少年。
他看上去不再像童年時那樣意氣風發了,被簡夫子摔打了這麼些日子,他的面容上,漸漸帶上了一絲不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