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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窗戶大喊了一聲:“露生!”龍相讓他進來休息,然而露生充耳不聞。龍相按捺不住了,手撐窗臺縱身一躍,跳出視窗跑向了露生。氣喘吁吁地衝到了露生身邊,他開口問道:“你不熱嗎?”
露生盯著嘩嘩的水流,動作停了。
龍相這回賠了一點小心:“露生,你生氣啦?”
露生沒回答,只舉起水管對準了自己的腦袋。龍相下意識地向後一躲,同時只見水流砸在露生的腦袋上,露生的襯衫在一瞬間便溼透了。
陽光很熱,水卻很涼。露生把水管往草地上一扔,然後抬起雙手用力一抹臉,轉身邁步走向了樓內。
在兩個小時前,他剛發現龍相不見了的時候,他還以為這個人又瘋了——瘋了,跑了,再也找不到,死在外頭了。
但是他什麼都不想說了。這兩個小時的奔波尋覓,實在是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龍相老實了。
天黑之後,他自動地回了樓上臥室。露生像是要病了,一直懨懨地不說話。他也沒敢再勞動對方,自己放水洗了澡,然後輕輕地上床,滾到了床裡。
露生把一領竹蓆鋪到了大床正中央,有氣無力地說道:“天氣熱了,你也好了,我不和你擠了,你到這席子上睡吧。”
龍相立刻坐了起來,“那你呢?”
露生答道:“我去樓下的客房睡。樓後頭的倉庫裡有一張行軍床,還挺新的,支開了也不小。我躺著試了試,還挺舒服。先睡它吧,明天再去傢俱行買張床回來。”
龍相探頭向上,很狐疑地去看露生的眼睛,又小聲問道:“你……你還在生氣啊?”不等露生回答,他先笑了,跪起身來一拍露生的肩膀,“別生氣了,我保證,再也不亂跑了。”
他笑了,露生也笑了,“我沒生氣。我對你生什麼氣。”
“那你別走。”
“天越來越熱了,我個子大,你也不小,一張床哪夠咱們兩個滾的?又不是沒屋子住,幹嗎非得擠在一起?”
“那你把床搬上來,或者乾脆明天你再定做一張新床,要比現在這張床大一倍——算了算了,乾脆砌一鋪炕吧!”
“胡說八道,誰家會在洋房裡砌火炕?趕緊躺下睡覺!”
“那你給我講個故事,我聽完了就睡。”
露生原地轉了個圈,最後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本小書來。一屁股坐在床上,他背靠床頭,從腰那裡擰了個勁,讓兩條長腿一起垂下去。將那本小書翻開來,他沉吟著尋找故事來讀。讀著讀著,他那兩條腿就被龍相扳了上來,鞋脫了,襪子也脫了,露生伸手一擋龍相的動作,盯著書頁告訴他:“好好好,別鬧我,我不走就是了。”
龍相認為自己頭腦清醒、身體健康,滿可以踏遍千山萬水。但因露生是那樣地“愛生氣”,所以他決定退讓幾大步,露生不許自己單獨出門,那不出就是了。橫豎他不是太愛玩的性子,最風光的時候,他也沒有吃喝嫖賭過。
在早晚涼快的時候,露生會親自帶著他出門散步,時常會在附近遇上唐小姐的汽車。唐小姐的化妝與服飾是每天都不重樣的,身邊的男子,據露生漫不經心地看,似乎也不重樣。不過人家風流闊綽,有“不重樣”的資本,旁人自然也不便批評。對待露生,唐小姐還是那麼親熱豪爽,對待龍相卻差了一點。露生挺困惑,因為若論相貌,自己是不如龍相的,但龍相從未鬧出過任何桃色新聞——他不愛陌生女人,很奇怪,陌生女人們也不愛他。他美歸美,然而不知道哪裡美得不對勁,不討異性的青睞。
龍相也發現了這一點——唐小姐見了露生有說有笑,唐小姐家裡有幾個相當俏皮的年輕女僕,偶爾在外遇見了露生,也一定要主動地喚一聲“白先生”。當然,白先生見了誰都微笑,也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