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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得一張少年人的臉,但聲音卻像是在這千年間被這地洞裡的潮濕氣息浸啞了。
「你放手……」
楚沅用力地去掰他的手,卻根本觸碰不到他,她連說話都有些說不真切,「你不鬆開,我怎麼回答?」
這話音才落,她便已經用見雪最尖利的那一端刺向謝清榮的眼睛,但她刺中的不過只是一團暗淡的霧氣。
她一驚,手腕上魘生花的顏色微閃,淡金色的流光依附在銀絲之上竟剎那劃破了謝清榮的手背。
楚沅抓住機會,用銀絲一絞,趁著謝清榮收手躲開的功夫,她立即翻身後退。
「你不覺得你自己很臭嗎?」
終於遠離了那窒息的味道,楚沅覺得自己胃裡都在翻江倒海。
而謝清榮正在看自己手背上的血痕,大約是楚沅的話又精準地刺激到他的痛處了,此刻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身為盛國太子,即便他不得父王喜愛,但從小也是錦衣玉食,金尊玉貴,沐浴有人焚香,穿衣前還有人以香草薰衣。
他少時又總有些潔癖,半生都過得很是講究。
但這千年來,他為了延續生命,為了維持自身血肉不腐,早已經在血水裡浸泡過千萬遍。
「若我早知魘生花在你這裡,我一早就該殺了你。」
謝清榮的聲音仍舊十分低啞。
如果不是趙松庭有意隱瞞,而他又正受力量衰竭之苦,並無暇顧及宣國的事,更不知趙松庭其實早知魘生花在何人手上,他也不會放任這個姑娘活到現在。
「現在說這些話還有什麼意思?」
楚沅嘲笑似的回了一聲,便再度操控銀絲朝謝清榮而去。
淡金色的光芒依附在銀絲之上,直能晃了人的眼睛,謝清榮手中的靈蛇劍在萬般光線裡竟有了些蜿蜒的動態,那劍柄處蛇頭的眼睛閃爍著詭秘的光澤。
混沌的霧氣四起,偶爾分離成人形又很快融在一起,它們幻化出來一雙又一雙的手,楚沅的銀絲絞緊了謝清榮的左手,那霧氣裡伸出來的一雙雙手則準確地掐住了她的脖頸。
那霧氣所化的手力道極大,楚沅已經沒有辦法呼吸,一張臉逐漸漲紅,她摔在地上,卻還緊緊地攥著手裡的見雪不放。
銀絲割破了謝清榮的衣袖,殷紅的血液不斷流淌出來,而掐住楚沅脖頸的手更為用力,就好像要擰斷她的脖子。
「楚沅,鬆手。」
意識已經有些恍惚的剎那,她好像聽到了身後傳來那一道熟悉的清泠嗓音。
她勉強地回頭看他,
靠在石頭旁的年輕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清醒了過來,此刻正半睜著眼睛在看她,「聽話。」
他連說話都已經十分艱難,唇畔仍有血液不斷滲出。
楚沅搖頭,咬緊牙關,連眼眶都已經憋紅。
她知道自己這一鬆手,謝清榮掌中的牽絲網就不知道會轉移去身體其它哪個地方了。
謝清榮痛得厲害,髮髻在氣流湧動間披散下來,半遮住他只剩白骨的那半張臉,如刀刃一般的暗霧擦過楚沅的臉頰和肩頸,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可她卻仍然固執地握著見雪,分毫不肯退讓。
一如在顧家的那尊巫神石像上,她寧願忍受烏鴉啄骨之痛,也硬要生生地用自己的力量將石壁鑿破。
霧氣裡鑽出的手掐得她已經窒息,在謝清榮手中的流光向她襲來的前一秒她還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催動異能,用力攥緊銀絲,生生絞斷了謝清榮的左臂。
鮮血噴灑在她的側臉,卻並不溫熱,反而冷得像是冰雪融化後的水,她整個人掐著她脖子的手往後一摔,後背撞擊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脊骨痛得她失了聲,她摔在地上,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