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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濟望著眼前這位表兄的模樣,又想起宮中的那一位表兄,不由氣笑了。
他也不喚「殿下」了,只像從前還未入仕時一般,蹙眉問:「六郎,為了個女子,何至於如此?她跟了陛下,早已將你拋在腦後了!」
「胡說!」李景輝當即要同他爭辯,「麗娘是被迫的,是陛下——哎,為何我沒比兄長早生那幾年呢,這樣,今日便……」
他聲音越來越低,說到一半也沒繼續,伏在案上便要睡過去,彷彿只是隨口唸叨,卻讓裴濟嚇出一聲冷汗。
這樣的話可不能讓別人聽到,傳到陛下耳中,這兄弟二人二十年的情誼只怕真的要到頭了。
他疲憊地揉揉眉心,恨不能將望仙觀裡那禍水捉來,讓陛下和睿王都看看她的真面目!
雲來樓人多口雜,是不能再待了,他即刻命石泉去付帳,又將守在門外的睿王侍衛喚進來:「殿下醉了,將殿下扶到靜捨去吧。」
靜舍是他的私宅,就在平康坊中。此時外頭已經宵禁,坊門出不得,想回府也不可能了,便暫在靜舍歇一晚。
兩個侍衛應聲,一同將人攙著下樓,上了馬車。
裴濟也未騎馬,坐在車裡閉目養神。
車身行過鬧市,顛簸不已,只聽咚的一聲,一物件落在鋪了竹蓆的車底,隨即骨碌碌滾到李景輝手邊。
他被晃得半昏半醒,模糊間摸到個冰涼的物件,舉起來看了兩眼,道:「子晦,這是——手藥?」
裴濟睜眼,望著他手中的碧色瓷盒,抿了抿唇角,「嗯」了聲。
正要伸手拿回,李景輝已先一步開啟,露出其中撒滿乾花瓣的膏體來。
饒是李景輝酒意上頭,也不由愣了愣,道:「子晦,你何時用這種帶花的手藥了?難道是哪家娘子送你的?」
「不是。」裴濟心裡一緊,含糊地否認,將瓷盒取回,重新蓋上,放回囊中,腦中卻閃過一個熟悉的女子身影,彷彿嘲諷一般意味不明地沖他勾唇輕笑。
他喉結動了動,隱約嗅到幾縷海棠幽香,不由暗罵一聲矯情,心道那禍水連這小玩意兒裡也暗藏心機。
那海棠香,與她那日衣裙上的香氣如出一轍。
李景輝眯著眼輕笑一聲,嘟囔道:「不是就好,否則令月該鬧起來了……」他動了動鼻翼,面上一陣惆悵,「這是海棠,麗娘也喜歡……」
鼻尖暗香幽幽纏纏,裴濟抿唇,望著混沌睡去的李景輝,心中盪著一陣異樣的情緒,甚至莫名閃過一絲心虛。
……
望仙觀中,李景燁將抱在懷裡的麗質鬆開,掀起床帳,命宮人奉水進來。
麗質歪在床榻上,望著他披衣由宮人侍奉梳洗的模樣,心神有幾分渙散。
方才在涼亭中,皇帝已將她折騰得渾身癱軟,可他今日似乎興致格外高,抱著她乘步輦進瞭望仙觀,又是一番擺弄。
情濃時,她似乎從他眼眸裡看到幾分黑沉的光芒,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她心中隱隱有了幾分預感。
「麗娘。」李景燁不知何時已梳洗好,坐到床邊,正含笑輕拍她面頰,「去洗吧。」
麗質紅著臉「嗯」了聲,擁著被子起身,披了件衣衫,下床往一旁的淨房去了。
李景燁望著她的背影,向後靠在軟枕上,將何元士招來,吩咐道:「把芊楊幾個調走吧。」
何元士悄悄望他一眼,似乎揣度不定這話到底是何意:「可要調回紫宸殿去?」
李景燁擺手,沖西面指了指,輕聲道:「送回掖庭宮去。」
何元士一怔,隨即躬身道了聲「是」。
掖庭宮是宮中最低等的雜役宮女居住的地方,也是犯官家眷充沒勞作的地方,芊楊身為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