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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們就是這樣送走了裴太后,如今,大約該輪到她了。
人到暮年時,總容易想起過去。不知怎的,一聽說孫女的事,她腦中就自然回想起年輕時的自己。
她半躺下,雙目注視著床頂的錦繡紋樣,忽然便道:「孩子,我還沒同你說過我和你們父親的事吧?」
麗質輕輕握住她擱在床沿的手,笑道:「沒有,不如趁著今日三郎還沒來,母親先悄悄同我說說。」
李太后點頭,慈愛的面容間露出幾分溫柔的懷念。
「那時候,我也像咱們元英一樣,還是長安城裡受父親和兄長寵愛的公主呢。」
……
昭成八年,長安城南芙蓉園。
今日是太子壽辰,由皇帝允許,在芙蓉園曲水畔設宴,邀城中宗親、貴族家中的年輕郎君與娘子前來。
沒有長輩們在場,芙蓉園裡本該是一片熱鬧輕鬆的氣氛,可身為壽星的太子飲了兩杯酒後,面色便有些不好,周遭作陪的人自然也不敢肆意歡笑。
「那些胡虜真是欺人太甚!不過仗著多養了幾匹好馬罷了,竟敢對我大魏大放厥詞!一個茹毛飲血、尚未開化的野蠻之人,竟敢揚言要我大魏的公主去和親!」
太子胸中怒意難當,將舉到唇邊的酒杯重重擱下,發出突兀的聲響,令周遭眾人一下收聲。
好好的日子,方才也不知是誰,無意提起先朝和親公主的逸聞,一下便將太子近來按在心裡的怒火引出。
半個月前,突厥王庭新繼位的達都可汗阿史那思力,不但不時搶掠邊境百姓,甚至揚言,要大魏皇帝將最寵愛的壽昌公主嫁給他和親,否則便要大舉揮兵南下。
此舉無疑是在挑戰大魏天子的顏面。
若是放在從前,皇帝定毫不畏懼地斷然拒絕,不惜發兵,也要揚大魏國威。
可如今的大魏,實不能與當年同日而語。
自前年的一場天災後,中原大片土地都陷入饑荒長達半年之久,國中人口驟減,餓殍遍野,經過這一年多的休養生息,方喘過氣來。此時,實在不宜大肆興兵。
上至天子,下至朝臣,人人心知肚明,雖在朝堂上痛罵胡虜無恥,卻鮮少有人主張直接開戰,甚至已有幾位文臣私下議論,是否當真該令壽昌公主和親。
太子年輕意氣,自然怒火中燒。
眾人見狀,暗中交換眼色,隨即便有人起身附和:「殿下說得不錯,區區胡虜,尚未開化,卻敢出言求娶壽昌公主,當真是不自量力!」
「是啊,不自量力,公主金枝玉葉,豈是他們能覬覦的。」
七嘴八舌之間,太子冷冷掃視眾人:「諸位既都以為此乃不自量力,不知有哪位,願領兵一戰,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一語出,四下再度陷入沉寂,眾人你看我,我看他,卻沒一個人願做這齣頭鳥。
饒是太子早就料到,心裡也不禁冷笑一聲。
在朝堂上,這些年輕郎君和娘子的父祖輩們,便是這樣沉默以對。他的岳丈杜尚書請天子點將應戰,反而遭到別的朝臣的反對。
「哼,原來不過都是口中逞能罷了。」太子垂眼坐在主座上,面上的不愉顯而易見。
太子妃杜氏見氣氛凝滯,不由左右觀望一番,最後將目光落在身側的壽昌公主李華莊身上。
「華兒,今日是你兄長的壽辰,咱們該高興些,你勸勸他。」她捏了捏李華莊的衣角,湊近低語一番。
華莊正有些出神,聞言才發現宴上有不少人已將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似乎盼著她這個正被議論的主角能開口說兩句。
她心裡閃過幾分無奈與難受,隨即調整心緒,輕鬆笑道:「太子哥哥,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別說氣話。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