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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晚上,王槑的老母親咒罵王槑的聲音讓整個巷子的人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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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你叔叔說話有沒有分量。叔叔說了,你長身體的年齡,一頓得吃仨雞蛋。」
王槑腳下走起了戲臺上的步子,自己配著樂——「鏘鏘鏘鏘咚鏘鏘」,來到灶臺邊。
啪嘰三個雞蛋打進去,一股焦香就瀰漫過來。
那邊大臥室裝睡的老太太不樂意了——她早就聽到小米在廚房哭了,她懶得管。直到她兒子起來給小米做飯去了,老太太才發出了幾聲咳嗽以示不滿。
「睡您的吧!老話說得好,睡個回籠覺,做鬼也風流。」王槑砰的一聲把廚房門重新關上了,一碟嫩黃色的煎蛋擺在小米麵前。
「喲,四點多了,吃口,吃口就睡去吧。這作業,寫不寫的,隨緣吧。要不這樣,你吃了就睡,我和你媽替你寫上。一會兒七點二十,叔叔準時叫你,你去上學,我去釣魚,咱爺倆一路走,豈不美哉?」
方一楠感激地看了王槑一眼。
她知道,王槑能為她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王槑比她大幾歲,今年四十二歲。
這個年齡本該是人一生中最卯著勁兒向前沖的時候,王槑卻早早撤退了。
他當過小學老師、公司會計、賣過手機、給人算過命,在二十八歲那年,終於算清了自己的命——「咱就不是那能同流合汙的人,你知道吧?咱受不了那個氣。」
方一楠認識王槑的時候,他已經在家「宅」了整十四年了。
說是宅,其實就是活得和退休老頭似的,釣魚、泡澡、下象棋、抓小區的貓送去絕育、免費給社群大爺剃頭。收入呢,就是那自建房千兒八百的房租。他對這方面也不上心,房客交租,他就收著;房客不交租,他就忘了。
他家老太太為這事罵他,王槑還急了:「這像話嗎?為了幾兩碎銀子,一天三遍上門催,這像話嗎?誰還沒有個落難的時候……」
於是,上一任房客在他那自建房裡一住八年,直到生了仨孩子、孩子都滿地跑了,這才戀戀不捨地搬走了。
「多回來找我玩兒!那石頭棋盤我不拆!我等著你!」人家走的時候,王槑一直送到火車站。
「你是不是傻?八年了,要是細細算算,就四年交過房租,後面可都是白住的……」老太太是從火車站生拎著王槑的耳朵回去的。
因為沒有收入,王槑在家確實說話不硬氣。
他一般都是躲著,白天呢,趁著老太太沒醒他就躲出去釣魚;晚上呢,趁著老太太還沒睡,他就躲澡堂子裡泡著。
「但我就是不知道啊,我落得清閒了,你小子倒遭罪了。怎麼辦呢?」王槑知道方一楠最近頭疼病犯了,塞給她一罐啤酒,趕她回去睡覺。他坐在沙發床旁,和小米唸叨著。
小米本來都快睡著了,被王槑一驚一乍弄醒了。
「我想到了!」王槑一拍腦袋,滿眼歡喜,「放學我接你去澡堂子。那也能寫作業。咱爺兒倆,從此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啦!」
第10章 微光
1這天晚上,莊朵朵也沒怎麼睡著。
她第二天要去車管所考科目一,手機裡的題已經刷了幾十遍了,可還是覺得心裡慌慌的。
她側頭看看郭勁,郭勁背對著她,腦袋埋在被子裡。被子外有一圈小小的光透出來,可見他也沒睡著。
「郭勁,我明天考試,心裡有點緊張。你是沒睡的話……」
莊朵朵話音未落,那小小的光圈立刻熄滅了。
莊朵朵一把掀起被角,只見郭勁正握著手機側身裝睡。
「別裝了,你手機螢幕還燙著呢。」莊朵朵說。
郭勁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