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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場哀典皇家皆是賺足了臉面。然而,那又如何?
大行皇帝宇文哲,幼承庭訓,少年時便克承大統,勵精圖治,使得大周江山略有起色,又躊躇滿志御駕親徵北鄭偽朝。好端端的一位&ldo;武能安天下,文能定江山&rdo;的有為天子,誰承想竟在徵討北鄭期間突遭不測,落得個利箭穿心的下場?
宇文家的皇帝,從太|祖至大行皇帝,共有五位,除武宗皇帝活到花甲之年,餘下的幾位,在這&ldo;壽數&rdo;二字上似乎都虧欠了些。原以為仁宗皇帝而立之年駕崩已是極限,畢竟仁宗自幼病弱,身子骨本就先天不足,可誰又能想到,大行皇帝更是短命?不過才二十歲,就憾然駕崩了。怎不令人唏噓慨嘆?
眾人隨著司禮官的聲音行著大禮,腦中除了盤旋著那位少年天子英姿勃發的風致之外,都不由得暗自揣測著殿內微妙的局面‐‐
那個隨在大行皇帝的景皇后身側跪拜行禮的,瞧著孝服顯然是嗣女身份的小女娃兒又是何人?
也有幾日來聽到些風聲的,不禁暗自咂舌:這就是孝懷太子的遺女?是叫……宇文睿吧?哎呦!這是要出大事兒啊!
眾人表面上看去,都是恭恭敬敬地對著大行皇帝的靈位行禮,實則心中各安心腹事,不明就裡者有之,好奇心重者有之,不甘如此者有之,更多的則是擎等著作壁上觀,尤其是一眼瞥到素有&ldo;黑臉金剛&rdo;綽號的尚書右僕射裴勁松裴大人那張比往日更黑上幾分的臉之後,皆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這位裴大人,廉潔那是一等一的,官聲更是一等一,可認死理兒也是一等一的。
相王宇文廣自然也在眾人之間。直到現在,他還是思忖不明白太后何以那般態度‐‐
宇文氏子弟稀薄,除卻旁支的,嫡支裡也就他家是最最近的了。尤其,還有武宗皇帝和仁宗皇帝的遺訓,這不明擺著就是給他家勤兒準備的嗎?勤兒是男娃,又是大行皇帝的幼弟,年紀又恰是剛剛好,不似儉兒那般幼小。這、這、這難道還有什麼異議嗎?為什麼太后非要搬出什麼孝懷太子的遺女?
好吧,就算是太后什麼都沒對自己說。可那小丫頭站在最前面,又是如此這般服色,是怎麼個意思?宇文廣可不信沒有太后的首肯,那位景皇后敢自作主張。
太后是什麼人?她老人家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女子。那是胸襟眼界不遜於任何男子的巾幗雄豪!當年仁宗駕崩,國家危傾之際,便是這位當時的段皇后力挽狂瀾,垂簾聽政三年,又還政於大行皇帝,生生將大局扭轉過來了。
是以,面對太后,宇文廣只敢徐徐相勸,不敢有絲毫的逾越。
宇文廣更看不懂的,還有自己的二叔。
他借著行禮起身的空當,偷眼瞧斜前方的宗正宇文承吉,見他也是剛剛行禮完畢,高瘦身形立得一絲不苟,腰板挺拔,渾然看不出已是個年過古稀的老人。
宇文廣心裡這個急啊:&ldo;二叔哎!我的親二叔!您倒是說句話啊!您可是宗正啊,整個宇文氏就數您老人家的輩分大了。難道您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小丫頭掌了江山?勤兒可是您的親侄孫啊!您可不能袖手不管啊……&rdo;
可是,任由他腹誹不停,宇文承吉彷彿置身事外,當真就袖著手,面無表情地凝著大行皇帝的棺槨。
宇文廣腦門上的青筋蹦蹦直跳,眼看木已成舟的事兒,他也顧不得矜持了,微斜著身子,一個勁兒地給側後方的禮部侍郎盧昆使眼色。
盧昆腦門子上也是青筋直跳,他倒不是急的,而是緊張的。
宇文廣的眼神,他焉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