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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鼎眼神掃過兒子藩知美,蘇湄這麼說,藩知美也不能說什麼,只是他此時心頭有一股子邪火要朝林縛洩,從身邊武士手裡搶過刀來,沒等他撥出刀,藩鼎一巴掌就抽了過去。
“啪”,藩知美捂著火辣辣的臉,給他老子兇厲的眼神盯著,腦子裡的邪火才退掉,只是受到的羞辱難消,憤然轉身而站,也不離開。
“這位公子敢問如何稱呼?”藩鼎見兒子稍能理智些,才又轉過臉盯著林縛,不管他兒子今夜犯了多大過錯,剛才給眼前這青年鎖喉以割舌威脅,自己見情勢危急被迫代子認錯,藩樓的面子已經是給落得一塌糊塗,說實話,藩鼎哪怕是老成精,心裡也有怒氣。但是有怒氣也沒有辦法撒,藩樓為江寧七十二正店之,也就意味著後面有七十一家酒樓正店等著看藩樓的好戲。不管暗地裡男盜女娼,酒樓生意明面上一定要和氣生財,今夜在藩樓夜宴、此時又在方廊圍觀的這些人有幾個不是江寧達官顯貴?左司寇參軍又與眼前青年同行而來,藩鼎這些年來有幾分看人的眼力,這青年身邊的隨扈殺氣騰騰,刀雖才拔出兩寸,要是藩知美這刀敢撥出來,這隨扈必會搶先一刀殺來,而這青年看他握手的手也是會用刀的人,難怪自己還能命令眾武士當著眾人及左司寇參軍的面將這青年跟他的隨扈亂刀砍死不成?要是局面失控亂成一團,害幾個顯貴在藩樓丟了性命,藩家有多少顆腦袋也不夠砍。
“不敢當,集雲社林縛,”林縛鬆開握刀的手,朝林夢得、張玉伯一指,“林某與族叔林公諱夢得及張玉伯張大人夜宴藩樓,莫名受藩樓少主辱罵,一時氣憤難抑,驚擾之處還請藩樓主多多寬囿。”
林夢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好跟這件事洗脫干係,他只能尷尬朝藩鼎抱拳歉道:“夢得今晚打擾藩老了。”張玉伯心裡怨氣還沒有消,只朝藩鼎拱拱手。
“東陽林家?”藩鼎倒是認識林夢得,只知道林家在江寧有一家規模不算小的貨棧,就由這林夢得主持,卻沒有聽說過集雲社,不過林縛這名字讓他聽起來熟悉,他眉頭微蹙,俄爾眼睛一睜,看著林縛,“你便是在朝天驛與慶豐行誓不兩立的舉子林縛?”
“錯矣,林某隻跟杜榮那匹夫有怨,與慶豐行卻無仇。”林縛糾正藩鼎的說法。
旁人都想杜榮跟慶豐行商號有什麼區別?心裡都想這青年到底是什麼來頭,集雲社又是什麼商號或者鏢行,竟然敢跟慶豐行誓不兩立?有人聽說過前些天在朝天驛生的事情,便將道聽途說來的事情說過旁人聽。有些酒客也不拿藩家當回事,議論的聲音也不小:“這林縛就是東陽林家的子弟,集雲社倒是沒有聽說過,他當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聽說跟杜榮在白沙縣鬧過不愉快,兩邊就相互看不順眼,聽說還很受新來那位按察副使顧悟塵的器重!”“敢跟杜榮叫板的,當真不會是簡單人物,那集雲社自然也不會簡單,剛才那手段也是了得。”“藩樓少主也太不知好歹,都說匹夫之怒,還血濺五步,竟是瞎了眼要去惹這號人物,當真以為這江寧的天是他藩家的小手能遮住的?”
顧嗣元最是尷尬,他今夜還是次跟小侯爺元錦生到藩樓來跟藩樓少主藩知美以及江寧府尹之子王結識,不單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顧悟塵的獨子,就連藩鼎也不知道他是顧悟塵的獨子,剛才藩知美要去找林縛的麻煩,他還想袖手旁觀看出好戲,哪裡想到林縛衝冠一怒竟要割藩智美的舌頭洩憤?場面鬧成這樣,他比林夢得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他也為剛才看到林縛那要殺人的眼神以及當時淡然姿態而暗暗心驚,心裡想這種唳氣小人當真是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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