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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幽香穿破了冰雪,幽幽飄轉過來,似是有鶯嚦婉轉,嘶聲叫個不停。
沈昭猛地自榻上坐起來。
夢境中的沉重與蹉跎如山巒傾倒般壓下來,他一陣迷濛,那些籠在煙霧裡的記憶如被用重墨一筆筆描畫,慢慢變得清晰。
門被推開,魏如海走進來,躬身道:「殿下,您醒了,才剛到酉時……」
沈昭看向窗外,見夕陽斜照在雕花闌幹上,杏花樹枝上果然棲著兩隻黃鸝,他揉了揉額角,掀開被衾下榻,陡見銅香爐裡飄出細白的香霧。
魏如海正給他穿靴,隨口道:「這是溫貴女送來的,說是百合香,最能凝神靜氣,對安眠有奇效。」
上頭遲遲無迴音,魏如海抬頭看過去,見沈昭瞥了一眼香爐,神情頗為淡漠:「扔出去。」
「啊?」魏如海沒反應過來,卻聽沈昭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了一遍:「孤說扔出去。」
說罷,他穿好外裳,就要往外走。
魏如海叫住了他,猶豫道:「溫貴女聽說您病了,來看您,現正在前殿等著呢。」
沈昭驀然停住腳步。
縮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他咬了咬牙,沖魏如海道:「讓她走,孤不想見她。」
魏如海一頭霧水,有些發懵地看著太子殿下,卻聽不耐煩地冷聲催促:「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魏如海硬著頭皮搬起香爐,慢慢退了出去。
金鉤束著青紗帳,瑟瑟站在帳邊,正賞玩著新供奉來的錦川石盆景。
上等的錦川石,產於宜州,紋眼嵌空,色澤清潤,置於花木間,最是雅緻。
瑟瑟今日穿了件淡青色襦裙,裙裾綴著細細密密的珍珠,胸前繡一朵出水芙蓉,遙遙而立,便如那盆景,秀致雅麗,讓人看一下便再移不開眼。
魏如海心裡納悶,平日蜜裡調油似的,殿下一聽溫貴女來了,不管政事多麼纏人,當即便會展顏,今兒倒像中了邪,避之不及的模樣。
他猶疑的功夫,瑟瑟已走到了跟前,客客氣氣道:「魏內官,可是阿昭醒了?」
她明眸清透,亮熠如星辰,看得魏如海一時不忍,含糊道:「醒是醒了,只是……」
瑟瑟面露疑惑。
「只是……殿下興許是病得有些重,他……就不見貴女了。」這話實在不知該如何說了,這麼個柔媚嬌俏的姑娘,真是讓人不忍心傷害。
瑟瑟聞言一愣,垂眸想了想,恍然:「哦,我知道了。」
魏如海道:「貴女知道就好,殿下他勞於政務,又有疾在身,難免……這個性情有點……心思有點重。」
「我知道。」瑟瑟一臉瞭然:「阿昭是病了,怕我為他擔心,所以才不肯見我。」
魏如海徹底愣住了。
瑟瑟嘆了口氣:「這孩子從小就這麼貼心懂事,越是這樣越是讓人心疼。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去打擾他了。我給的香你記得日日給他點著,能安神益氣,他這病啊沒準就是累出來的。」
魏如海:「啊?」那香……早被他扔了。
瑟瑟心想,離宴席大開還有些時候,不見便不見吧,讓阿昭還能多歇息片刻,便又殷殷切切地囑告了魏如海一些事,才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魏如海幾次將把話說出來,可看著瑟瑟那關切的模樣,幾次又不忍心,終究把將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他看著瑟瑟離去的背影,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唉,希望殿下只是心情不好。
待華月初上,宮錦紅燈點亮,絲竹聲起,曲水流觴,夜宴開,瓊花臺徹底熱鬧了起來。
綵衣舞姬婀娜秀麗,舞姿醉人,和著弦樂,在大殿上跳了一曲《鹿鳴》。
瑟瑟倒沒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