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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輪廓融入背後幾間低矮的土房,彷彿一同扎進了腳下的土地裡。
唯有淳樸而渾厚的甘中方言隨著離人飄向遠方。
“那老伯說,‘伢子,好好讀書’。”這一句由嚮導翻譯,“看出你們是書生了呢。”
兩個少年人走在後面,一個揹著書篋,一個揹著古琴,都應了聲“嗯”。
張厭深拄著柺杖,步伐穩健,“這裡能讀上書的孩子都非常能吃苦,考試很厲害。”
“可是據我所知,近二十年來科考所出進士很少有甘中籍貫的。”裴明憫有些詫異。
“那你可知從甘中走到宣京要多少紋銀?”老人微微一笑:“況且文官只分南北,何曾分過東西?”
少年一怔。
這個話題就此揭過。
山路狹窄,他們牽著各自的馬匹,坡度平緩下來,才騎上馬趕路。
嚮導領著他們把周邊地域走遍,繞了一圈後回到銀州。
師生三人在客棧好好地休整一夜,第二日天一亮,再度出發前往下一個州。
官道平整,馬車寬敞舒適。早間太陽不大,兩邊車窗上的綢簾掛起,垂下的新紗簾薄如蟬翼。
一局對弈結束,賀今行收回黑子,準備再來。裴明憫對他搖頭,“不下了,下次再來吧。”
他本想說抱歉,對坐的少年卻淺笑道:“不必抱歉。因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他便不再開口,把自己這邊的棋笥遞過去。
張厭深對他倆這架勢已見慣不慣,知道接下來會有一場辯論或者深談,便也合上手中的書。
裴明憫收好棋具,雙手放於膝上,坐直了,才說:“今行在想,有什麼是你我可以為此方百姓做的,對不對?”
不是一人,而是一方。
“對。”賀今行也正襟危坐,肅容道:“但我並不能做什麼。”
哪怕他才獲得一座金礦。
但那並非他所有,那是許多人避著各方勢力尋找勘探幾年的結果,且早已被分作兩半,決定好了用途。
父親曾教導他,為將者當堅如磐石,絕不可在下屬面前動搖。
若主將猶豫不決,其麾下戰士必如散沙,無法凝聚一心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礦洞前他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回首蒼茫天地,心中卻如同泣血。
他不忍當地的百姓世代貧苦,坐擁礦藏卻無知無覺。但他更不能擅作主張打亂計劃,致親長同袍於不顧。
況且懷璧其罪,他們不下手,必定有其他人下手。
他只能在同賀冬與賀平分別後,在離開的路上,梗著脊樑平平說一句:“可惜。”
裴明憫:“你我尚未有出仕的功名,人微言輕,只有仗義疏財一條路。但你我亦無處可取俸祿,這條路你行不通,我也只能動用家族的財產,哪怕有財可疏,也終究有限。”
“即便仗義疏財,若不時刻把關,你們又怎能確定這筆錢財不被他人所覬覦,或是用於別處?”張厭深卻笑道,“我猜你倆給先前那戶老人留了借宿費,數額可能還不小。但村子在偏僻山區,離縣城較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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