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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沈亦淮注意到衣帽間的大衣櫥那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細微動靜,他走到衣櫥前,拉開胡桃楸木櫃門,這才看到牧遙穿著單薄的睡衣,正蜷縮著身體躲在堆疊的衣物中。
她像一隻孤獨又彷徨的小獸,將自己徹底與世隔絕,躲在一個黑暗幽閉的空間裡,瑟瑟發抖。
沈亦淮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像是有人拿著一把鋒利的刀,往他胸口最柔軟的地方狠狠了刺下去。
牧遙一雙琉璃似的眼睛哭得像兔子一樣。她看見沈亦淮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衣櫃前,鼻子酸了酸,卻流不出眼淚了。她今天已經快把眼淚流幹了,上一次她哭得這麼厲害,還是她父母去世的時候。
「遙遙。」沈亦淮胸腔裡的那顆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他蹲下身子,把牧遙身上的衣物撥開,將她摟進懷裡。
「遙遙,沒事的。」沈亦淮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像小時候那樣哄著她。
牧遙哆哆嗦嗦地躲在他懷裡,全身止不住地戰慄。
沈亦淮心痛到無法呼吸。如果讓他找出那個始作俑者,他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牧遙哭了一天,餓了一天,意識已經恍惚了。
網上的那些評論像一把把尖刀朝她飛來,每一把上都寫著「盪|婦」、「婊|子」、「賤|人」,似乎要把她釘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是的,她覺得自己完蛋了。
就像上週黃丹妮那樣,人設坍塌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唾罵和詬誶。
偶像偶像,她終於理解了這兩個字的含義。
偶像是人們供奉的雕塑,不管是金身的還是泥塑的,偶像要維繫自己的形象。因為人們一旦對其失去崇拜,那偶像就只是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而已。
任誰都可以辱罵和踐踏。
「遙遙,跟我去吃飯。」沈亦淮的話把她從意識恍惚的邊緣拉了回來。
牧遙搖搖頭,她餓過頭了,已經感受不到溫飽與否了。
「聽話,去吃飯。」沈亦淮不容她拒絕,語氣中帶了一絲命令。
牧遙卻顫慄著往後躲,她嗓子早已嘶啞,幾乎發不出聲音。
沈亦淮知道她不想出去,在她看來,這個大衣櫥是她在這個世界最後一處容身之所,只要像鴕鳥一樣躲進去,捂住耳朵,那些流言蜚語就攻擊不到她。
這時候,方阿姨在門外說道:「飯熱好了。」
沈亦淮道:「放桌上就好了。」
方阿姨把餐盤放下,她熱了紫米粥,還蒸了幾個奶黃包。她滿是擔憂地看向衣帽間的方向,不一會兒又退出房間,細心地將門帶上。
算了,她幫不上什麼忙,只有沈亦淮才能說服牧遙吃飯。
沈亦淮繼續說道:「飯已經好了,去吃飯。」
牧遙仍舊不願。
沈亦淮知道他不能再和她僵持下去了,他直接動手,將牧遙整個人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往會客廳的沙發走去。
牧遙一陣天旋地轉,她下意識地用手吊著他的脖子。
沈亦淮把她放在沙發上,又將碗挪到她面前,厲聲道:「吃飯。」
半天牧遙也不動一下,沈亦淮的耐心快要被她磨光了,他不能容忍牧遙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於是他心一橫,把粥碗端過來,用勺子舀了一口粥,試了一下溫度之後,送到她嘴邊。
牧遙沒想到沈亦淮會親自餵她,她不知所措,只得張嘴,將那一口粥吃進肚子裡。
沈亦淮又舀了一勺,繼續餵她。牧遙機械地張著嘴,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就連味覺都快失靈了。
不知過了多久,牧遙終於把這碗粥都喝完了,她的精神恢復了一些,停止運作的感官重新被調動了起來